一襲黑色大褂的老頭盤腿坐在一張泛黃的白布上,帶着一個瓜皮帽和圓形的黑色墨鏡,手邊放着一根的白色的手杖。
她她眉梢又挑了挑。
瞎子?
念頭還未落,老頭轉頭朝她所在的位置直直的看過來。
眼神雖被墨鏡遮擋,但她還是感覺到老頭直勾勾的目光。
嗯?
不瞎嗎?
還沒等她想明白,老頭就握住手杖站起來,直直的朝自己走來。
小夥也看到了,臉上的嫌棄更甚。
“老頭,你過來幹啥?認親呢?”
老頭沒回答,而是在蘇筱玖面前站定。
接着,蘇筱玖就見他絲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還湊近聞了聞。
蘇筱玖面色一沉,在老頭湊近的瞬間,向後退了退。
小夥看着也驚了。
“老頭,你占人家便宜!”
老頭反手就用手杖打了他一棍子。
“雷猴子,話可不能亂說,我這年紀,做人家小丫頭爺爺都行了。”
小夥——雷猴子嫌棄的“嘖”了一聲搖頭。
“就你這醜樣,還想有這麼漂亮的孫女,我看你不僅每天瞎說,還淨做白日夢。”
老頭沒理她,而是對着蘇筱玖所在的方向,取消帽子,禮貌頷首,行了一個標準的道家禮。
蘇筱玖眸中訝然掠過。
“你是……”
“岐山雲水觀。”
蘇筱玖皺皺眉,凝眸盯着他看了一會。
氣氛在剎那凝起。
雷侯驀的感覺周圍的溫度一下就降低了,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眼神也控不住在兩人之間來回飄,心也不由跟着提到了嗓子。
但……
就在他心臟快要爆炸的瞬間,蘇筱玖忽的開口。
“哦,不認識。”
雷侯一愣,絕倒,“啪嘰”一下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老頭也愣住,刷的一下把墨鏡取下來,驚的脣抖,話都說不清。
“你……你……你怎麼會不知道。”
蘇筱玖辨認出他說了什麼,不禁疑惑。
“我……爲什麼要知道?”
老頭呼吸一凝。
“你果真不知?”
蘇筱玖點頭。
“果真。”
老頭面色更凝。
“不應該啊!我明明沒有聞錯你身上的氣息,你不該不知道的,不該的……不該的。”
蘇筱玖眸光一轉,心裏也不由生出幾分好奇,面色卻絲毫未改,聲色清冷的反問。
她在外,早就習慣了將自己所有的氣息都隱藏,除非她動用靈力,否則,她身上是不會一絲靈力波動的。
沒有人,可以嗅出她身上的氣息。
但眼下……
老頭眉心緊緊皺着,泛白的眼珠在眼眶裏略顯慌亂的轉動着。
看起來,似是在思考什麼。
蘇筱玖耐心很好,但日頭實在太曬,便開口打斷老頭的思緒。
“去樹蔭下聊吧。”
老頭眼珠頓了一下,猶疑了一會,點頭同意了。
四人換了位置。
雷侯目光遊弋兩眼,沒忍住好奇,也起身顛顛的跟了過去,攤位都不管了。
一行人走到樹蔭下,正是之前老頭擺攤的位置。
蘇筱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白布。
“鐵口直斷”四個黑色大字在上,下面有一排小字,“一次五百,不準不要錢”。
蘇筱玖:……
還挺貴。
老頭彎腰,慢條斯理的將白布捲起來,感覺到她的目光,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開口。
“這字體,你眼熟吧?”
蘇筱玖:嗯?
不就是行楷嗎?大家都眼熟吧。
老頭似乎也沒打算得到她的迴應,頓了一下又開口。
“你身上,有我們雲水觀紫霜香的味道。”
蘇筱玖:紫霜香?那是什麼?
她今天起來到這,除了來時坐的車上有薰香外,她再也沒接觸過其他的香氣。
她剛想搖頭問那是什麼,就聽老頭又說:“那香是用在新生兒上的,一旦用了,味道將其伴隨起一輩子,而且,這味道,只有雲水觀的弟子,可以聞到。”
蘇筱玖眸色轉暗。
“是嗎?那,紫霜香的作用,是什麼?”
“驅邪、吊命。”
老頭收好白布站起,轉過身,用泛白的眼瞳,直勾勾的看着她。
明明是個瞎子,眼裏卻散出犀利的光,卻感覺直直的穿過皮囊,將靈魂看穿。
蘇筱玖呼吸凝住,臉上的神色也跟着沉下,黑沉如墨。
“是嗎?”
老頭勾脣輕笑。
“新生兒神魂不穩,靈氣外溢,邪物覬覦,若不小心,就很容易被調走,喫掉靈魂。這時候,只要用上紫霜香,輔以本門特殊的陣法,燃香而薰,九九八十一天,即可穩住神魂,保新生兒三年平安。”
蘇筱玖聽言,喉頭髮緊,雙手不自覺攥緊,開口時,聲音啞的,連自己都沒注意。
“那三年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