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愈發覺得自己對梁丘並不是很瞭解,不論是說的話還是突然的動作,倒談不上是厭惡,只是有些奇怪,爲什麼和喬文澤或是別的男性隊友有這樣的接觸時,他心裏沒有一絲彆扭且非常坦然,可一到梁丘這兒,江宿就會下意識想逃,是自己太敏感了嗎,他想。

    舞室裏的喬文澤已經隔着一扇門嚷嚷了半天,梁丘許是抱夠了,心滿意足的鬆開了手,笑着說:“進去吧,學長。”

    江宿白了他一眼,轉身推門進去了。

    喬文澤在倆人臉上來回掃了兩圈,怎麼出去的時候一個沉着臉一個神色平靜,回來的時候沉着臉的那位喜笑顏開,神色平靜的那位…好像頭頂有片烏雲。

    “你倆是怎麼着,還帶悄悄話呢。”喬文澤打趣道。

    “抱歉,剛纔不在狀態,”梁丘解釋完走到電腦旁摁了重新播放,“麻煩喬隊長了。”

    喬文澤說:“別再僵着了啊,你倆現在屬於是隊友是一個組合,別光顧着跳自個兒的動作啊,配合起來。”

    梁丘微微點了下頭,站到了江宿的身後,他能清晰的看見江宿泛着紅的後頸。

    隨着音樂聲的響起,喬文澤的目光緊緊跟着眼前跳動的倆人,很明顯這回要好很多,沒有拘束沒有距離,反倒是江宿有些不好意思,作爲觀衆來說,喬文澤一眼就能看出來江宿有意無意的躲避着與梁丘的對視,不過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兒,只要動作到位了,眼神可以忽略不計,只要在上臺表演那天自然點兒別刻意閃躲就夠了。

    看到後半部分,喬文澤的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這要換做以前,打死他都不信江宿可以和一個大老爺們兒跳這麼曖昧的動作,今兒也是頭回見,梁丘側着身子,江宿一手搭在梁丘的肩膀一手抵在胸膛處,同時還要扭着胯,接着便是梁丘俯下身用鼻尖從江宿的手指蹭到胳膊。

    起初這是一個快速用鼻子聞的動作,根本就不需要觸碰到皮膚,不知怎的就被梁丘又給改進了,江宿的誓死拒絕最後也是變成了無奈妥協。

    音樂停下的那一瞬,喬文澤邊鼓掌邊說:“這纔對嘛。”

    江宿轉過身坐了下來,雙臂撐在地上擡着下巴問:“喬老闆,怎麼說?”

    “不錯啊江宿,給我開眼了這是,”喬文澤看向梁丘,“沒想到你還挺能配合,特意學過爵士?”

    “嗯,”梁丘又說,“但是我覺得有幾個動作需要重新編排。”

    喬文澤問:“哪些?”

    “學長那段扭胯的,換掉。”

    江宿一聽這話,像是被口水嗆了似的尷尬的咳了兩聲。

    “爲什麼?這歌的風格就適合扭,而且這不挺好的嘛。”喬文澤直白的說。

    梁丘聞言皺起眉,他動了動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喬文澤看着梁丘這幅不樂意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他勸道:“真沒必要換,本身你倆選的這風格就屬於弱勢了,再不給點兒亮點,還怎麼拿分怎麼晉級。”

    梁丘下意識看了眼江宿。

    江宿朝他聳了聳肩兩手一攤,似乎是同意了喬文澤的說法兒,編舞的是梁丘,要換動作的也是梁丘,江宿嫌麻煩,心想自個兒好不容易習慣了,哪兒能還被牽着鼻子走。

    梁丘沉思了一會兒,說:“那就這個吧。”

    “江,我得說一下,你那個眼神得跟上啊,人梁丘正兒八經的跟你對視呢,你老跳着跳着那眼睛就往地板上飄,這要上了臺了,可不能這樣。”

    “知道了,”江宿偏過頭小聲嘟囔了句‘正兒八經個屁…’

    “那你倆繼續練吧,”喬文澤看了眼手錶然後起身說道,“我約了人就先撤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江宿點頭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

    喬文澤走後,江宿平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梁丘。”江宿說。

    倆人同時開口:“學長。”

    梁丘輕笑了一聲,走到江宿旁邊坐下,柔聲道:“你先說。”

    “過兩天有空嗎?”

    “有,”梁丘垂眸看着江宿的臉,“怎麼了?”

    “那到時候陪我去看看房子吧。”

    梁丘說:“好,要買房嗎?”

    “北京這房價,哪兒特麼能買得起,”江宿眼睛瞥向窗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解釋道,“星茫離現在住的地兒太遠了,喬文澤提了嘴要搬家的事兒,我吧…就琢磨着那正好就分開住,等他一簽約那就算半個藝人了,我倆再住一塊兒也不合適。”

    他想了下,收回目光,故作輕鬆地又說了句:“而且星茫那一片兒我看了,也沒個適合我以後工作的地兒,我這來回瞎折騰不夠累的。”

    江宿的內心並不像現在說這話時看上去那麼平靜,他一直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尤其是父母出事兒以後,身邊親近點兒的也就喬文澤一個了,倆人雖然是同歲,但江宿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把對方當成自己大哥看待了,所以他打心眼兒裏希望喬文澤好,更不想拖累他,即使喬文澤沒有主動提搬家的事兒他也會找個合適的機會搬走,萬一哪天喬文澤出息了名氣大了,那他倆這還住一起,未免是有些不妥。

    梁丘猶豫了下,試探性的說:“我那還有個屋子空着。”

    邀約的意味很明顯,江宿也不傻,他笑着說:“房租貴嗎?”

    梁丘說:“我自己的房,不要你租金。”

    “牛逼啊你。”江宿暗自腹誹道,真是人各有命,小王八蛋都特麼有自個兒的房子了,自己這快奔三的老爺們兒還玩北漂呢。

    江宿一扭頭便撞進了梁丘那雙深邃的黑眸,他忍不住輕聲問道:“真的?”

    “真的,”梁丘湊近了些繼續引誘着,“我平時吧…就喜歡做個飯洗個衣服什麼的,三天兩頭再做個大掃除…”

    “打住!”江宿聽不下去了連忙伸手製止道,“你是戶主啊還是保姆啊?”

    梁丘一本正經地回答:“保姆型的戶主。”

    江宿控制不住咧着嘴笑出聲,打趣道:“這話也虧你說的出來。”

    “學長考慮一下吧,入股不虧。”

    江宿坐起來活動了下肩背,假模假式地說:“嗯…考慮考慮。”

    -

    傍晚,倆人一前一後從舞室出來了,江宿走到街上擡頭看了一眼已經陰沉的天,要麼說他不願意參加後續的比賽呢,這天天大清早的就得奔着舞蹈室跑,一練練一天,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喫,也倒不是沒來得及,是他不願意,中途梁丘說帶他出去喫午飯,江宿的強迫症就犯了,非得跳到自己滿意了才結束,似乎是忘了先前不願意多練舞的人是他自己。

    “真舒服,在裏邊兒快悶死了。”江宿張開雙臂,冷風肆意的吹着他的衣襬,頓感舒適。

    江宿回頭說道:“別開車了,走走吧,找個地兒喫點兒東西。”

    站在臺階上的梁丘居高臨下的看着江宿,對方那隨風飄動的頭髮和仰視自己的目光都讓梁丘心上一跳,他挑着眉輕聲應道:“好。”

    周邊的館子還挺多的,江宿邊走邊問:“想喫什麼?”

    梁丘如實回答:“喫你喜歡的就行。”

    江宿‘嘖’了聲,問了也白問。

    走了十來分鐘,江宿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梁丘擡眼一看是家老北京涮肉。

    江宿用下巴指了指,問:“這個成嗎?”

    梁丘點頭:“進去吧。”

    江宿找了個最角落靠窗的地兒坐下,接着掏出手機掃了下桌上的二維碼自助點餐,江宿滑着屏幕點了份自己的最愛,吞嚥了兩下嘴裏還說着:“嚐嚐他家這大刀手切羊肉,巨香。”

    江宿選了幾個必點菜後,把手機遞給了梁丘:“你看看再加點兒什麼。”

    “好。”

    梁丘接過手機看了眼葷素分類,快準狠的點了份土豆然後把手機遞了回去。

    “這麼快,”江宿看着已選的菜,他嗤笑一聲,“你喜歡喫土豆啊?”

    “嗯。”

    “別的呢?蝦滑喫嗎?還有肥牛啊毛肚啊…”

    “學長,我不喫那些,你點自己喜歡的就好。”梁丘打斷了他的話。

    江宿一臉喫驚的表情,問:“你不會是不喫肉吧?那你早說啊我就不帶你來這家了,走,換個地兒。”說着就要起身。

    “別換了學長,”梁丘攔了下,“去哪兒都一樣,這不是也有素菜嗎,夠我喫的。”

    江宿想了想也是,索性就又加了幾道素菜,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擡眼看着梁丘好奇地問:“哎我要是從現在開始天天喫土豆能長你這麼高嗎?”

    梁丘靠在椅背上,笑着說:“夠嗆。”

    “操,真氣人,”江宿提交了訂單把手機往邊兒上一放,感慨了一句,“不過你這也太好養活了。”

    服務生拿着茶壺走了過來,梁丘伸出手輕聲說:“我來吧,”他先給江宿倒了一杯,接着上句話他回答:“是好養活,學長要是搬過來的話,我會在冰箱裏多備些肉的。”

    江宿愣了下,隨即調侃道:“那是得多備點兒,比起你這個出家人,我喫的可就多了。”

    “沒事兒,管飽。”梁丘喝了口茶,心裏開始盤算着這兩天給家裏換個大點兒的冰箱。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