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只覺得自己被梁丘溫熱的氣息以及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所籠罩,在這燥熱的車內江宿的耳朵紅了一次又一次。

    “……可以鬆開了吧。”江宿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不,”梁丘用下巴又蹭了蹭江宿的頸窩,“不可以。”說完還更用力的摟緊了些。

    媽的……這傢伙肯定是在撒嬌!

    “梁丘,”江宿感到呼吸困難,他艱難地勸道,“再不放開你江江哥他就要喘不上氣兒了。”

    這話倒是挺受用,梁丘連忙鬆開了江宿。

    江宿這才緩了口氣,傾斜了半天的身子有些痠痛僵硬,他揉着後腰慢吞吞地坐了回去。

    江宿擡眸看了看梁丘,本意是想着罵這混小子兩句,可梁丘耷拉着嘴角一臉不開心的望向他時,江宿覺得當下的氣氛不太適合說些別的,他無奈的將髒話全都嚥了下去。

    算了,不跟小孩兒計較,更何況還是喝了酒的小孩兒。

    可梁丘好像並沒有想放過江宿的意思,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了江宿的手腕。

    “又要做什麼,”江宿下意識抽出手腕,茫然問了句,“回不回家了?”

    “回。”梁丘啞聲道。

    “自己下車。”江宿說罷便先行推開車門去呼吸新鮮空氣。

    梁丘解開安全帶也跟着下了車。

    江宿邊走邊點了支菸,再看着眼前自己吐出來的煙霧江宿頓時出了神。

    不得不承認,江宿已經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境地,他非常清楚梁丘是個男人,他也非常肯定自己先前從未跟任何一個同性有過任何親密接觸,即使是跟喬文澤這樣十幾年交情的好兄弟都不曾有過。

    平靜多年的內心,似乎在某天亦或者某一瞬間,變得不再像表面那般平靜無波瀾。

    江宿在腦子裏思考了好久,他開始分不清自己對梁丘的容忍是來源於最初的愧疚,還是朝夕相處以來心甘情願的縱容和放任。

    江宿自己可能都沒發現,其實變得不是內心,而是他與梁丘的關係,早就在不知不覺不清不楚中多了點兒不該有的曖昧。

    “學長。”梁丘在後面沉沉喊了一聲。

    江宿回過神,他熄了煙回頭看着梁丘,故作不耐煩地催促道:“走快點兒。”

    看着梁丘不緊不慢的步伐,江宿一時沒忍住,二不說話拽着梁丘的胳膊就往樓上走。

    進了家門,江宿讓梁丘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他去廚房燒了壺熱水又在櫥櫃裏翻出一罐蜂蜜,在原地等了幾分鐘纔拿着水杯又走到梁丘面前。

    “一會兒把它喝了。”江宿放泡好的蜂蜜水放在茶几上,“我先去衝個澡。”

    梁丘抿着脣乖巧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面兒上一動不動,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像是抹了膠水似的,死死粘在江宿的身上。

    一人喝多一次,算是扯平了吧。

    江宿無聲的嘆息。

    他頂着梁丘熾熱的目光硬着頭皮轉身去臥室拿了睡衣,隨後快速跑進了浴室。

    江宿打開淋浴花灑站到噴頭下方閉上了眼,任水源從他頭頂處往下淋。

    突然,江宿神使鬼差般的擡手撫着自己的脖頸和鎖骨,被觸碰的皮膚彷彿還殘留着梁丘的餘溫,車內曖昧的場景在江宿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他猛地睜開眼胸口不斷的起伏,江宿覺得荒謬,咬了咬牙低聲咒罵了幾句。

    ……我特麼爲什麼要回味?

    ……有什麼好回味的?

    ……去他媽的!

    洗完澡江宿在裏邊兒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出來,走過去一看,梁丘還在那兒坐着沒挪窩,不同的是桌上的蜂蜜水已經被他喝乾淨了。

    “去洗洗麼?”江宿在後邊兒拍了拍梁丘的背。

    梁丘微微動了下,先是扭頭看了一眼江宿,接着站起身。

    “嗯,”梁丘點了下頭,聲音壓得很低,“我去洗,你睡覺。”

    話落,梁丘越過江宿衝着浴室的方向緩緩走去,腳下明顯有些虛浮。

    江宿轉身盯着他的背影無聲的笑了笑,心道,這小王八蛋肯定不知道自己剛纔大舌頭了吧,都這樣了還說什麼沒喝多……在飯店那會兒看着好像量如江海千杯不倒的,事實證明那都是假象。

    有的人喝酒上臉,只喝一杯便紅了耳根,可有的人喝再多臉色都不會變。

    有的人喝多了像神經病,還會出現幻覺自認被狗咬,可有的人喝多了安靜從容沉默寡言——除了有點兒黏人和動手動腳以外。

    江宿在進臥室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不放心梁丘,愣是站在浴室門口等着人家出來。

    過了十幾分鍾。

    一股熱氣兒隨着浴室門打開的那一刻鑽了出來,江宿下意識擡眼看向梁丘,視線只停留了一秒便移開了。

    衣服呢?

    這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是!絕對是!

    上回起碼還半遮半掩的穿了件浴袍,這回倒好,連遮都不打算遮了,直接就光着上半身坦誠相見了。

    江宿微微蹙眉語氣不悅道:“趕緊進屋。”

    “哦。”梁丘沉聲應道。

    梁丘的動作很慢,好不容易走到盡頭了往左一轉一推門就是他的臥室了,然而下一秒,梁丘特別自然的推開了右邊那間屬於江宿的房間。

    等梁丘消失在視線裏,江宿才反應過來,他連忙衝了進去把已經坐在牀上的梁丘給拽了起來。

    “回你的屋去。”江宿打開梁丘的房門,一把將對方推了進去。

    “學長,”梁丘的表情有些委屈,“你推我。”

    操!江宿最受不了的就是梁丘這幅小狗模樣兒以及用不符合長相的語調對自己說話。

    “沒推你,”江宿耐着性子說,“時間不早了,你得休息了。”

    “好,休息。”梁丘輕聲說。

    不是。

    你倒是躺下啊,光說不做,跟個雕像似的算怎麼回事兒啊。

    江宿無語了,遲疑片刻後往牀邊兒靠了靠,他盯着梁丘的眼睛。

    “躺牀上。”江宿輕聲命令道。

    梁丘點了點頭,先坐下,掀開被子,脫了拖鞋,往牀上一躺,再蓋上被子。

    這一系列動作跟開了慢速似的,江宿也不着急,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梁丘。

    像在教幼兒園小朋友。

    “睡吧,我把燈關了。”江宿說。

    “好,學長晚安。”梁丘還在看着他說。

    江宿只能無奈地哄他:“知道了知道了,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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