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子彈衝向這輛轎車的外殼，深嵌其中，密密麻麻。
防彈是車輛的必備屬性之一。
但金屬板不斷髮出滲人的吱嘎聲，玻璃窗上也不斷出現的細密蜘蛛網，預示着這輛車無法抗太久。
“我之前見識的一直都是德拉曼的本事，現在該讓我見識你的，奧特。”
奧特點了點頭，身體懸浮了起來，像幽靈一樣穿透了車頂。
或許是AI之間彼此瞭解。
德拉曼知道他沒辦法對付奧特，所以子彈的射擊落點依舊是溫誠。
但下一秒。
奧特眼神掃視一圈，所有幫派成員全部艱難的擡起手臂，將槍口對準各自的太陽穴。
齊刷刷的自殺式電子入侵讓槍聲瞬間停止。
與此同時，懸浮在城市上方的巨大投影廣告也變換成德拉曼的影像。
而聲音則來自附近每一輛汽車的車載電臺。
因爲聲音來源不統一，甚至出現了電流回音。
“溫誠先生，您不應該相信奧特，她是一個比我更加恐怖且充滿惡意的AI，我清楚您想通過控制強尼銀手來控制她，但這份愚蠢，會讓您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奧特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投影廣告隨即消失。
然而德拉曼繼續出現在高樓上的電子投屏。
剎那間，電子投屏再度過載爆炸。
德拉曼的影像又一次出現在隔壁的一座大樓屏幕上。
如果將夜之城比作電子戰場，任何擁有顯示功能的地方，都是德拉曼和奧特的對決之地。
這種動動眼神便能左右一切電子產物的能力讓溫誠極爲眼熱。
但缺少了義體，他就算眼熱也沒什麼辦法。
畢竟擁有電子產品的遊戲世界並不常見，唐國的主流是修仙、泡菜國的主流是油膩的大姐姐、櫻花國的主流是二次元、歐美的主流是魔獸類型。
以上夾雜喫雞、moba、益智、以及成人遊戲。
不過，奧特自始至終都沒有毀掉附近汽車的車載音頻。
她給德拉曼以開口的機會。
溫誠稍加思考，立馬明白這無非是納投名狀的方式。
不阻止德拉曼的任何發言與挑撥，將思考的餘地留給自己，反而是一種坦然。
很快。
光彩奪目的夜之城黯淡了。
與荒阪塔的廢墟一樣，像觸發了大停電，一圈一圈的朝着不同區域蔓延。
直至整個夜之城陷入黑暗。
“他控制了夜之城剩餘的三十五萬七千七百八十九個體，如果你需要我繼續下去，這些人將全部死亡。”
溫誠走下車，踩着一地的子彈頭，站在了大橋上，眺望黑暗中的夜之城。
“這座城市多久重置一次？”
“六個月。”
“六個月後，他們又會迎來嶄新的人生，是吧？”
奧特不再多言，而城市的每一處角落，任何一個擁有義體的NPC身上，開始不斷執行義體過載。
三十餘萬的個體，每一個NPC，開始發出最後一絲光亮。
這是餘韻。
一座遊戲城市最後爆發出的絕唱。
電流照亮了即將暗下來的天空，但又隨之熄滅。
“他失去了一切可以寄宿的載體，已經退入黑牆之中。”
“一個虛擬空間，除了自律戰鬥程序，什麼也沒有。”
溫誠早已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枚復活道具，在手上不斷的拋着。
“我沒復活過你這樣的生命體，而且你現在的狀態應該算存活，復活道具對你是否生效也不一定，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奧特沉默片刻，開口道：“你想要我現在自殺，然後再次復活？”
溫誠點了點頭：“對，也許復活後的你是人類奧特坎寧安，也許復活後的你依舊是現在這幅狀態，也可能你根本不會復活，說起來，我甚至不清楚你該怎麼自殺，讓邏輯混亂？自身過載？這都需要實驗。”
另外，溫誠其實也想看看奧特的真實想法。
在理性的天平上，她究竟是將自己看得更重，還是將強尼看的更重，亦或是其他東西。
不過窺視內心想法的權限並未失效。
因爲奧特自殺了。
……
旗艦，休閒區。
強尼一邊拿着冷毛巾敷着額頭，一邊大口灌着烈酒。
“真他媽過癮，小子，再把煙給我一根。”
他額頭上的鼓包，是之前復活的時候，以額頭硬撼荒阪三郎額頭，對撞導致的結果。
但好歹是中年人，三郎當場腦出血，被醫療團隊拉去維持生命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溫誠需要活着的荒阪三郎做什麼。
在他沒回來之前，得確保三郎活着。
韓梁無奈，從口袋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扔給強尼。
“火呢？”
“少抽點，我他媽才四盒煙，光你就抽光了三盒。”
“真小氣，你們人手這麼多，不會下去買幾盒？還是說沒錢啊？”
根據最新消息，夜之城已經淪爲了死城。
雖然不清楚溫誠到底在下面幹了什麼，但韓梁覺得煙這種東西，多半沒那麼容易找。
況且這痞子也不是好餅，沒必要慣着他。
韓梁給他點火，邊點邊沒好氣道：“少逼逼賴賴，愛抽不抽。”
強尼也不生氣，不如說他現在高興極了。
恢復自由身，能夠喝着烈酒，抽着煙，重新這操蛋的空氣。
還有什麼比這更爽呢？
就在這時，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休閒區。
正沉浸在菸酒樂園的強尼突然失神了，他看到了溫誠，以及溫誠身後的人。
“奧特……這麼怎麼可能？”
拋下酒杯的男人頭腦一陣眩暈，跌跌撞撞衝過來，剛張開懷抱，迎面捱了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讓休閒區的不少人都投來視線。
本想過來打聲招呼的幾個英雄聯盟角色也重新坐回原位。
“奧特……我……”
“你是個混蛋。”
奧特終究沒能擺脫AI的影響，哪怕現在復活的她的確是人類。
但情感依舊存在。
只是她的聲音依舊帶着冷冰冰的AI感。
“你只愛你自己，我來到這，見到你，只想說一句話，我們完了，過你想要的生活去吧！”
又一個巴掌打了過去，強尼不躲不避，但哭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