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兩不誤 >第43章 我的男人1
    長達27年的時間裏,佳兒都覺得,誰要是對她說‘我帶你出去見世面、長見識’,她一準認爲那人是好人。畢竟她的生活太封閉,不是學校、家,就是工作場所、家或酒店的兩點一線,偶爾去購個物,就是她的全部活動軌跡。當然和美姐他們的幾次京城近郊旅遊,得算在她的長見識中。然後佳兒以爲她也就這樣了,以溫和麪貌示人規行矩步一輩子。

    所以,那個見世面長見識的機會突然打到佳兒頭上的時候,她是有點懵的。活了27年,大半夜去私人會所又不說爲什麼叫她去,那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佳兒心裏還是有點譜的。但叫她去的是蘇沐瞻的經紀人,佳兒又不願意去懷疑蘇沐瞻。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佳兒還是把蘇沐瞻經紀人叫她去會所的事告訴了美姐。

    結果還沒等美姐給佳兒出主意,蘇沐瞻經紀人電話又打過來了一個勁催佳兒快點。佳兒本來還有兩分想去的意思,這一催,那是一分意思都沒有了,直接拒絕。蘇沐瞻經紀人這才壓低聲音說不會害佳兒,是讓佳兒去把蘇沐瞻撈出來。佳兒差點傻了,蘇沐瞻,強勢的蘇沐瞻,要她去撈?這不活脫脫讓柔弱無害的羊去救窮兇極惡的狼,怎麼想怎麼玄幻!佳兒直接掛了電話。

    美姐對佳兒的拒絕大加讚揚。恰好大雷回來,美姐給大雷簡略一說後,又着重表揚佳兒說‘就該這樣,千萬不能相信男人的鬼話’。沒想到大雷給了一個奇絕的角度,他說:“那蘇沐瞻要是被女人困住了呢?想想唐太宗賜醋房玄齡。被女人困住的話,那解決起來當然是用女人打敗女人,纔不傷酒桌上男人之間的情誼。”

    “那樣的話,爲什麼讓佳兒去,他們的關係又沒公開過?他不該找他正牌女友去鬧嗎?”美姐問。

    大雷聳聳肩,回一句:“這我怎麼知道?再說我哪知道他有沒有正牌女朋友?”頓一下補句:“可能是他覺得佳兒能演出潑婦勁,能鎮住人吧。”說完他問有沒有喫的,他要餓死了。

    美姐給大雷端菜,大雷自己拿碗盛飯。佳兒給美姐說我走了。美姐應了,又加一句千萬不能去。

    大雷涼涼插一句:“我要是佳兒,我就去。要那蘇沐瞻真是騙人的,正好看清他真面目,以後除工作場合,見都不用見。要是他真需要幫忙,順手一幫之後,佳兒以後走得會更快更穩。”

    美姐將菜盤哐一下放小桌,懟大雷:“你是男的,你當然想的開。可佳兒是女的,沒名沒分的,她去鬧一場,算什麼?”

    “算女朋友啊,”大雷回答的很順溜,把桌上溢出的菜湯用抹布擦過,他接着說:“我知道你們說的那些性格不合走不到一起,我沒說讓他們走一起啊。救前女朋友,救後分手變前女友,不行嗎?我看我們學校女孩們談戀愛分手的、同居後分手的,不少啊。人家都接着找男朋友,活得好好的。怎麼佳兒就不行呢?還有佳兒已經和蘇沐瞻睡過了,你們能別拿純淨無暇的名聲自欺欺人嗎?”

    大雷這話說得佳兒無地自容,她很想挖個洞鑽進去。她一刻都不想在他們屋裏待,轉身就走。

    大雷開口叫住佳兒,問:“你想不想去會所?去的話,我陪你去。”

    美姐同樣問:“佳兒,你是怎麼個意思?”

    佳兒羞是羞,卻還是誠實說:“我想去。我怕蘇沐瞻是真需要幫忙,我不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我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美姐壓着嗓子說:“這種事你擔心他?他是男的,多個女人,他能喫虧?還不是樂呵地接着。”

    “那可不一定。”大雷接口:“像佳兒這樣的,給他一打,他都能樂呵接着。換成心眼多沾上就像吸血水蛭似的甩都甩不脫的,男人跑的比誰都快。”

    大雷姐夫這話,聽得佳兒,不想去了。男人,就沒有從人性本善生出來的純粹情感嗎,非得怎麼庸俗怎麼來?

    佳兒說不去,沒過一分鐘,還是去了。一路上,大雷沒說別的,就說到會所後讓佳兒拋開美女架子,照着電視裏潑婦樣子放開了演;千萬千不能恬淡姑娘樣,撈不出蘇沐瞻還得把她自己搭進去。

    佳兒心裏七上八下,倒不是擔心演不好潑婦。她怕蘇沐瞻騙她,她能接受好聚好散互不打擾,但她接受不了蘇沐瞻踐踏她的心,她接受不了蘇沐瞻高大正面的形象坍塌在她眼前。

    大雷不理解佳兒的心情,他給佳兒分析說要是蘇沐瞻真騙她的話,更好,連裝都不用裝了,直接上手打,打到蘇沐瞻生活不能自理。末了還添一句他給佳兒十分鐘時間,十分鐘佳兒不從會所出來,他就報警。

    臨下車,佳兒纔想到一個問題:蘇沐瞻和別的男人不一樣。沾上他,那可相當於把她的潑婦樣子昭告天下了!

    大雷毫不在乎,送佳兒一句:“放心,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是你的潑婦樣子傳得天下皆知,他們不止保不住面子,裏子也得被人掏了去。”

    大雷這話,隱隱帶着肅殺之氣。佳兒猛然發覺,看着單純的女朋友來找男友回家,一個把握不好,有可能就民事糾紛進局子了。“十分鐘似乎長了點,五分鐘吧,五分鐘後我要是不出來,姐夫你就報警。”佳兒說。大雷同意了。

    下車走到會所近前,燈光閃耀,氣勢輝煌。來往之人華衣美服,儀態端方。擱以前佳兒絕對認爲這是見世面長見識的地方,現在看,卻是夜色中透着幾分猙獰。

    在進包廂以前,佳兒是清醒理智的。可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看到蘇沐瞻的那一刻,看到身上沒兩片布的女人八爪魚似的扒他背上的那一刻,佳兒理智就所剩無幾了。蘇沐瞻扭臉過來說了句‘你來啦’,那女人更貼近蘇沐瞻嬌媚問‘她誰啊’。佳兒咬着牙走近,直直盯進蘇沐瞻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五個字‘你讓她下來’。

    蘇沐瞻對那女人說‘下去’。那女人不動,反倒對佳兒挑釁說:“你誰啊,我憑什麼聽你的?”

    憑什麼聽我的?佳兒嘴角翹起諷刺陰冷的笑,用足力氣扯了那女人,扔抹布似的狠狠甩地上。

    蘇沐瞻站起來說:“你怎麼能動手呢?”

    “我不動手我做什麼來呢?”佳兒心裏惡狠狠說,沒給蘇沐瞻反應時間,甩手啪一巴掌打他臉上。

    包廂裏的人們這才驚了,有叫喊‘她是誰’,有人想扯佳兒打人的手。佳兒是誰啊,即便不是專業舞者,那舞臺上跳慣了的,身體靈活性也是遠超一般人,能讓人隨便抓住。

    還有別看她平日裏純良溫和,那也是從農村裏出來、在三教九流混雜的大城市羣租屋看慣了扯頭髮抓臉踢下邊的主兒。殘酷現實教會了她,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打倒對面的人。出手陰損沒關係,總好過打輸了被人加倍羞辱。再加上情緒上頭,那是一點力道都不收純粹不要命的打法。

    有人可能說了,一個女人能有多大力氣?問題是蘇沐瞻在佳兒身邊看似在拉架,可拉的是偏架,根本就不讓人近佳兒的身,卻不阻擋佳兒抓人踢人。而人的薄弱點,能禁受住多大力氣的打擊。有一個人被踢大腿之後,沒人上前了。一桌子狐朋狗友,沒人眼瞎看不出來這個女人爲什麼鬧。誰的女人誰領回家收拾去唄,他們犯不着冒着小弟弟受傷的可能教蘇沐瞻的女人學做人。

    所以不到一分鐘,佳兒身邊除了蘇沐瞻,沒人敢湊近她身邊。蘇沐瞻摟佳兒腰說別鬧了。佳兒斜挑着鳳眼瞅蘇沐瞻,陰沉反問:“我鬧了嗎?!”問完轉臉環視過所有人,佳兒拖着蘇沐瞻上前一步拎了桌上的酒瓶,往桌上一砸,冷厲說:“誰要再招我男人出來找女人毀我後半輩子,我不介意先毀那人後半生!”

    摟着佳兒的蘇沐瞻僵硬了身體,視線定在酒水流淌、碎玻璃碴子散落的桌面。其他人看佳兒如看惡鬼瘟神。

    上了蘇沐瞻的車後,蘇沐瞻問佳兒氣消了沒。佳兒冷冰冰說沒有,隨後又盯上蘇沐瞻眼睛,氣沖沖說:“你經紀人給我打電話要我來,我不信你不知道。既然知道,那不能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嗎?別說什麼那女人纏着你,你也沒辦法?我呸,搭個肩喝個交杯酒什麼的,在酒桌上是沒辦法嚴肅拒絕。可你們是半截身子貼一塊了,好吧!你伸手推開她說讓你喘口氣,不成嗎?!每個人都摟着一個,個別一個還摟倆,錢還塞在私密部位,你們真會玩啊,我真是長了大見識!”

    越說越氣,佳兒怎麼看蘇沐瞻怎麼不順眼,是很想很想再給他來上一百二十掌。但是吧,脫離那個煙霧繚繞酒氣熏天的環境,佳兒的理智回來了,她不想爲蘇沐瞻生氣,不值當。她也不想看見蘇沐瞻,煩透了!於是,佳兒說:“你待着吧,我走了。”

    蘇沐瞻沒攔佳兒,說過謝謝後又說過段時間他朋友有個人演唱會,問佳兒有沒有時間幫忙做個嘉賓。佳兒回頭看他,他平靜看回來。那一刻,佳兒突然覺得悲哀。本就不純粹,她奢望什麼呢?回蘇沐瞻一個‘好’字,佳兒就迅速下車甩上車門。她沒辦法和蘇沐瞻多待一秒鐘,她怕她會再度失去理智動手。

    回到大雷車上,大雷問佳兒事辦的怎麼樣。佳兒木着臉說如他所願。大雷看看佳兒,半晌來一句:“以後你能不能也看看《今日說法》什麼的,別天天沉浸在你那些個真善美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你不覺的你某些想法,有時候特虛沒個支撐嗎?”佳兒定定望着大雷的後腦勺。大雷專注開車,不理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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