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同人]和光同塵 >第76章 番外篇
    (喬治視角)

    我對她惡劣的脾氣和古怪的性格早有耳聞。

    段裏幾乎沒什麼朋友,或者說,她根本就視其他人爲無物。

    我本來是很討厭這種人的,成績單上不是o就是e,走路總昂着頭,舉手投足都透着不可一世的貴族教養,常常一副煙供雲養的神氣,即使是贏了決鬥也面無表情,彷彿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對手而是木板……

    李喬丹說他看見她就覺得牙疼:“兄弟,幹嘛跟她在一起啊,你到底爲什麼啊?”

    啊,情況是這麼個情況,以上所有形容都只針對——別人。

    她總會輕輕拍拍自己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從決鬥臺上下來,然後望向我;她會拔着手裏那根可憐羽毛筆上的毛,百無聊賴地把正臉從黑板前挪開,然後眼睛才懶懶地轉過來,望向我;她會坐在斯萊特林的長桌前,帶着一種專注而透明的神情,用食指和中指在空空的餐盤上劃來劃去,接着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擡起頭,望向我。

    一種令人揪心的美麗。

    “喬治!”

    從這一刻,她就不再是大家口中的那個段裏了,她是我的小南瓜——她的表情,她的動作,她的聲音,全都像我們萬聖節裏一起待過的那隻南瓜——被魔法點亮了。

    無論我在哪,無論我身上是泥漿、雨水還是煙塵,無論我是剛贏了比賽還是剛結束禁閉,她都會把手邊的東西丟開跑來抱住我,然後告訴我我聞起來像是一隻橘子。

    草。

    好可愛。

    本來只是這樣而已,會對弗雷德炫耀說,只有我能讓見人就呲牙的貓兒打着呼嚕入眠。

    但是一切都從我十六歲的那個夏天變得不一樣了。

    傍晚,夜風,花香,星空和蟲鳴,她和我,還有我的兄弟姐妹一起待在陋居前的草坪上,我懶洋洋地仰面躺着,她像電影裏那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旁邊——但她自己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太過規矩的坐姿——大家就那麼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說着廢話。

    我嚼着一棵草,看着她的耳朵,後頸和肩膀,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有什麼東西碰到了我放在身側的手,乾燥,冰涼,纖細,她沒有轉頭看我,只用小指勾着我的小指,我蹭了蹭她的手背,在她準備抽回手的前一秒換成了手心朝上,好去攥住她——她喜歡牽手,她說過我的骨頭很漂亮。

    手掌傳來的一陣微涼徹底激活了我的大腦,他們說什麼我全都聽不進去了,和黃昏一起消亡的燥熱此刻通過草坪爬回我的身體,掌管觸感的神經全部專心地迎向她的手指,手掌和手腕。在這之前如果有誰告訴我牽手能讓心跳加速,我絕對會把它當成笑話講給每個格蘭芬多。

    我撫過她的拇指——食指——腦海中浮現它們在餐盤上劃過的樣子,沒來由地想要把它們含在嘴裏,想去數她的肋骨,或者……先從她的胯劃到腰窩,劃到肩胛骨,繞過她的後頸,經過鎖骨,矇住她的眼睛。

    你想什麼呢!

    我在心裏狂風驟雨地罵自己,全心全意地去想一些髒話,但是眼前卻是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的模樣,她閉眼吻我的時候光落在她睫毛上的模樣,她迷迷糊糊地把頭埋進我頸窩裏的模樣……還有一些從未出現的……

    這真是折磨。

    我沒辦法不去注意——比爾和查理都很喜歡她,弗雷德和她說話的時間有點長,哈利和她認識的時間比我更久,那個奶油小生迪戈裏和她聊得不亦樂乎。

    但讓人欣慰的是,每當發生什麼事,她的第一反應永遠是叫我的名字。

    “喬治,有顆牙磨得我很疼……”

    “喬治,弗雷德他把我的作業……”

    “喬治,有團抹布撞在了玻璃上,噢!那是埃羅爾(我家的貓頭鷹),對不起……”

    我喜歡,我喜歡她念我名字時的那種調調,喜歡她的偏心,喜歡她的注視。

    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遇到這樣的人了。

    (段裏視角)

    所有人都說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是一對混世魔王。

    他們熱情,快樂,無所畏懼,我陰沉,寡言,猶疑不定。

    可我偏偏生得一副好眼力,總能輕易地分辨出喬治,分辨出他漂亮的雙手——想把那骨節做成標本;分辨出他溫柔的雙眼——該和火星與燭光掛在一處的東西;分辨出他頎長而有力的身型——想象蝴蝶被折斷翅膀塞進瓶子裏。

    呼——吸——呼——吸——提醒自己,望向他的時候,不要忘記呼吸。

    所有人都骯髒、可憎、精明、好笑。總要得到點什麼,才肯施於善意,畏懼我的魔力,又討好我的魔力,恨我的不可一世,轉而要求我俯首就縛。

    他卻好像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缺。

    他橫躺在一張小小的單人沙發上,長腿掛在沙發一端扶手上悠哉悠哉地晃啊晃,一頭紅頭髮亂糟糟頂在另一端的扶手,把手裏亮亮的□□扔來扔去,右手拋,左手接。襯衫釦子系錯一個。

    “嗨!段裏,接着!”

    他這樣說,然後自顧自爆發出一陣大笑,小小的沙發在他身下顫抖,那頭蒲絨絨一樣漂亮的紅髮,就像是土壤破開迸發而出的一株怪異的植物。

    呼——吸——呼——吸——

    我知道他不是爲誰而生的,我希望他是爲我而生的。

    我變得和那些虛僞圓滑的好人一樣,我佯裝坦率和天真,我反覆研磨他名字的發音,我故意發現他發現得很慢,讓他的眼神帶着期待在我身上停留地更長更久。

    我喜歡我們一起走在禁林裏沉默不語的感覺,喜歡我們中間相隔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感覺,喜歡他躺在我身邊,也只是在我視野裏擺出一副安然的睡臉。

    想爲他糾正那隻系錯了的扣子,又覺得於他這樣更好看。

    慾望像是春季裏即將破苞而出的花,像是渴望着瘋長的藤蔓,像是多雲天氣裏蠢蠢欲動的悶雷,像是夏蟲轟轟烈烈地預備翻開凍土,像一把錘子敲打在心上——能把人生吞活剝的念頭寂然無聲,蒸騰進空氣裏,被吸入肺裏,像是一切都沒發生,像是一切都發生過。

    “段裏,我們約會吧!”

    “段裏,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段裏,你去哪?”

    叫我的名字吧,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再叫一次……那對薄脣,眼睛,眉頭,你的表情,你的心,你的語言,在這一瞬間全部存在的意義都只因爲我……

    喬治韋斯萊,可你不是標本啊,不是那沒用的星星和蠟燭,你不該被我折斷藏進瓶子裏……你像一隻鳥用翅膀劃破空氣,你停在枝頭上曬太陽,你想去的地方立馬動身就可以去!你想唱歌就儘管開口唱歌!

    我纔是無法破苞的花,死在乍暖還寒時候的藤,下不了的雨,被埋在泥潭裏掙扎的蟲子,我恐懼一切,除了仇恨我蔑視一切。

    我相信,一個人只要被愛過一天,便已足夠她生活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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