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谷卻步步緊逼,咬牙切齒的道:“只要那女人死了,我就給你當媳婦。那女人的兒媳婦也能給山子做媳婦,你不想給山子留個後嗎?”
山子爹往後退的時候撞到了一塊石頭,跌坐在地上後,回頭望向不遠處和一幫小屁孩玩土的少年,抗拒的眼神逐漸掙扎起來。
“你都這把歲數了,就不想想哪天你兩眼一閉,到時候山子咋辦?”李滿谷繼續遊說。
山子爹滿臉痛苦,兒子是他活下去的念想,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狠了狠心,山子爹猛地擡頭道:“你說要咋辦吧?”
李滿谷陰狠的笑了笑,山子爹會答應並不意外,這次不弄死李滿園,她李滿谷乾脆溺死在水坑算了。
並不知道李滿谷要殺了自己的李滿園,喫飽喝足卻沒有睡意,尤其是還有個趙杏花需要安撫,婆媳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過了大半個時辰刀哥來帶他們去見人。
刀哥口中的大哥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有幾分書生的氣息,或許是做過刀頭舔血的事,眼神很犀利。
屋內還有幾個男人,身邊都放着刀,不知是平日裏刀不離身,還是爲了給李滿園婆媳下馬威。
趙杏花進屋後就沒敢擡頭,扯着李滿園的衣袖不放手。
李滿園輕輕拍了下趙杏花的手,擡頭望向坐在主位的男人,禮貌的道:“見過大家當,不知大當家請我一個農婦來,可是有指教?”
從李滿園進來後,大當家便在審視她,沒有預料之中懼怕,倒是讓他高看幾眼。
“你可知這裏是什麼地方?”大當家問道。
“寨子。”李滿園回道。
“見過我的人,要麼留在這做自家人,要麼去閻王殿的路上,你想好怎麼選了嗎?”大當家又問。
“娘!”趙杏花帶着哭音,這兩個選擇她都不想要。
“別怕,有娘呢。”李滿園輕聲道。
大當家饒有興趣的看着二人,若不是知道是婆媳,他還以爲是母女呢。
再擡頭看向大當家,李滿園的心反倒沉穩些,直接拉着趙杏花在靠近門口的椅子上坐下,免得還沒緩過勁兒的雙腿受罪。
趙杏花雖然不敢坐實誠了,但以婆婆爲天的她自是要坐在李滿園身邊。
“我就一個鄉下農婦,也沒啥本事。不過眼力見倒是有一些,所以想問一下大當家,是想要寨子裏的人能喫飽,還是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這世上?”李滿園問道。
大當家收斂笑意,眼神銳利的射向李滿園。
李滿園會這麼問,自是有所揣測,這話是試探也是有了想法,故而坦坦蕩蕩的迎上大當家的打量。
“嗤!”
“你個鄉下婦人,還能讓我們成爲良民不成?笑話!”
“不自量力!”
“真敢說大話!”
大廳裏的人紛紛嗤笑李滿園,覺得她不靠譜,甚至勸大當家不用浪費大家時間了。
李滿園也不惱,就那麼直視大當家,她要談判的對象只有這一位。
良久,大當家擡手示意衆人安靜。
“且聽她說說,若無用便當是個樂子,寨子裏多個廚娘也不錯。”大當家道。
大當家在寨子很有威望,他一開口衆人便不再言語了。
李滿園這話不虛,但怎麼纔算肯幹,現在沒必要說明白。
又有人要出聲,被大當家用眼神制止,李滿園繼續道:“若是想做良民,我倒是有兩個法子。”
“不論大當家想選哪個,都答應放我們娘倆回家去,我纔會說。此事就當沒發生過,大家從不曾見過。”
說完,李滿園便不做聲了。
這是一個雙向的承諾,但對方即便是答應了能不能信守承諾,卻是一場豪賭了,輸的人恐怕都得沒命。
二當家拿起身側的刀,彈了下刀刃,虎着臉道:“你以爲這是你們村子?敢和我們談條件?。”
二當家長得很兇殘,滿臉橫肉,膽子小的直接就能被嚇哭。
趙杏花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卻不聽話的往地上砸。
“呵!這位當家的,老婆子我可不禁嚇,保不準就啥都忘了。大當家的見多識廣,見過這種事吧?”李滿園呵笑一聲,視線依舊是放在大當家身上。
人多就是好,黑臉、白臉都有人唱。
“你這兒媳婦,膽子倒是不及你一分。”大當家道。
“多年媳婦熬成婆,我家媳婦膽子小是因爲有我這婆婆護着,有她男人給她撐着天呢!就不勞大當家操心了。”
李滿園徹底冷下臉來,道:“我的腸子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就和大當家直言了。這事咱們能談攏是皆大歡喜,談不成我們婆媳倆大不了把命交代在這,就是不知道寨子裏多少人呢?”
敢打趙杏花的主意,這買賣也就別談了!
二當家怒道:“你個臭婆娘,敢威脅我們?”
一個眼神瞟過去,李滿園連話都不回,只看大當家問道:“這事大當家能做主就談,不能就給個痛快話,要殺要剮的我們認了,誰讓我們兩個女人沒殺出去的本事呢?”
大當家沒立即給答覆,而是讓刀哥先將人帶回去。
這樣的談判李滿園也是頭一回經歷,看似底氣十足,其實心裏也慌得厲害。
敵衆我寡,李滿園能做的只有盡力爭取罷了。
不提大當家等人如何的商議,徐世安帶着徐耀祖來到鎮上,竟是直接找了道上的人打探刀哥是何許人也。
徐耀祖很詫異,自家爹明明是讀書人,卻對道上的一些事摸的門清,換做是他有銀子也沒地方使去。
得知刀哥是寨子裏的人,徐世安的心止不住的下沉,沉默了許久,無人知他內心如何在救與不救,如何救之間思量。
“爹,這都過晌午了,咱們咋辦?”
徐耀祖沒那麼沉穩的性子,急的在原地直打轉,實在憋不住了纔打斷徐世安的思緒。
“老大,你媳婦被鬍子擄走了,你可想過她會經歷什麼?”徐世安問道。
“爹,你的意思是說……”徐耀祖臉上的血色都沒了。
徐世安點頭,再問:“就是你想的那樣,如此你還要救?還能和她繼續過日子嗎?”
徐世安是在問徐耀祖,也是在給自己要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