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嬋一天都心神不寧,到底沒有把張銀山的事說給李滿園聽,畢竟母女倆如今關係緩和了,卻也沒有多親密。

    但想到自打張銀山回來後就沒見着過山花,徐雲嬋不免擔心她出事了。

    “娘,山花好些天沒來給我送過絡子了。之前打豬草的時候都是約好了一起去,這兩天也不見她人影,我這心裏頭不踏實。”喫過晚飯,徐雲嬋找到李滿園說了這話。

    “明兒我去看看,張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指不定又欺負山花了。”

    李滿園嘆道:“這姑娘也是個命苦的,沒孃的娃兒就是根草,沒人護着可不就被張家人當奴才似的給磋磨了。”

    徐雲嬋的心一揪,忽然紅着眼睛看着李滿園。

    這是她曾經在心底厭惡的娘?

    是那個自私自利,鬧的徐家家無寧日,鬧的兒女都與她離心的娘?

    原本刻在記憶深處的那些讓徐雲嬋不願意去想的往事,彷彿都蒙上了一層霧,而清晰可見的卻是自己受困於馮家,是娘願意傾盡家產救了他們母子,哪怕被她冷待也給他們母子安身之所的娘!

    “咋這麼看我?”李滿園不自在的摸着臉,問道:“我又長皺紋了?還是臉上有髒東西?”

    看着李滿園緊張的模樣,徐雲嬋噗嗤笑了,擡手撫摸着李滿園眼角的細問,詫異的道:“娘好像比我回來的時候年輕了,眼角的紋不那麼深了,皮膚也白嫩了許多。”

    說着,徐雲嬋收回手瞧了瞧,奇怪的道:“我在馮家整天干活,我記得手也糙了,這段時間打豬草啥的,咋還比之前更細嫩了呢?不僅是我,仔細想想,家裏其他人好像也有變化,尤其是大嫂……”

    “那是咱家喫的好,見天喫肉和蛋,雪還沒化就有青菜喫,大棗紅糖的不說管夠也沒斷過。就說你們幾個生娃兒的時候虧了身子,哪個沒喝幾兩銀子的藥?”李滿園急忙打斷徐雲嬋的話,怕大閨女再說下去會疑心更重。

    “娘說的有道理,也難怪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都俊,俗話說一白遮百醜,哪像咱們鄉下女子,十有八九膚色蠟黃,要麼就是風吹日曬導致灰不溜秋的。”徐雲嬋深以爲然的道。

    總算是差過這個話題,李滿園心中不免擔憂,怕外人也有所懷疑,心裏不確定該不該把靈泉水給斷了。

    “那啥,雲嬋你真覺得咱們一家子的外貌變化都挺大的?”李滿園問道。

    “在村裏是一眼能看出和別人家不同,可在鎮上也就不顯眼了,去縣城的話估計更不打眼。”徐雲嬋回道。

    李滿園這纔算是安心,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徐繼祖急匆匆的進門來,喊道:“娘,有外村人來河灘偷東西,人已經抓到了,全村人都去看熱鬧了,你們去不去?”

    “人太多,我就不去了,在家裏照顧幾個小的,省的天暗再不小心被人給擠到河裏去。”徐雲嬋搖頭道。

    “我跟你過去瞧瞧,其他人都留在家裏吧。”李滿園道。

    除了孕婦就是孩子,誰去都不合適,但徐家只有徐繼祖一人過去,也顯得不重視這事。

    在整理河灘的時候,李滿園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畢竟有不少外村的姻親,但凡是有人走動的時候說漏了嘴,貪小便宜的人自會冒險來試試偏財運的。

    李滿園出門,奶鵝很自覺的跟了上去,倒也不惹人注目,畢竟村裏家禽到處晃是常事。

    徐繼祖話多,在村裏熟悉的人也多,很快就問出個來龍去脈。

    這偷蛤蜊的人是村裏王大嘴的孃家人,一家子十來個男丁來了一半,要不是村裏人動作快,還真難抓住。

    “王大嘴咋知道蛤蜊能出珍珠?”李滿園小聲問道。

    當初族長和村長特意找了全村當家的男人去說這事,特意叮囑不能把蛤蜊能產珍珠的事說出去,就是怕珍珠還沒養成就出現這種情況。

    “興許是王叔喝多了說的,王叔那人就好一口酒,喝完就話癆。”徐繼祖回道。

    原主自認爲是童生娘子,一向瞧不起村裏人,故而知道的八卦還沒有徐繼祖多,聞言便點點頭沒有多想。

    村長正在審理王家人,王大嘴連哭帶嚎的給孃家人求情,也少不了要罵他們幾句做出這事來打她的臉,鬧騰的村長直按腦瓜仁。

    李滿園見圍觀的人不少,一時半會也沒個結果,便準備先回家去,卻在轉身的時候看到張楊氏母子從另外一個方向回來,還鬼鬼祟祟的。

    “老二,你繞過去看看是咋回事,這都天黑了,張楊氏娘倆咋從那頭回來的?”李滿園給指了方向。

    徐繼祖知道自家娘和張楊氏不對付,有心想留下來看熱鬧,又怕惹李滿園不高興,只能去了。

    “媛姐,我從水裏過去,我比這大個子快多了。”奶鵝不滿意被忽視,噗通跳下水,蹭蹭的朝下游游去。

    李滿園沒有阻攔,正好看到張楊氏的鄰居林楊氏就在跟前,便問道:“張家的地在下游?”

    “他家的地在村東頭呢,你問這個幹啥?”林楊氏嗑着瓜子,富態的臉上有些不解。

    “喏,那不是張楊氏娘倆嗎?這邊都抓到偷東西的人了,他們卻從下游回來,咋覺着不對勁兒呢?”李滿園皺眉,自言自語的道。

    林楊氏的男人是木匠,雖然是後搬到榆樹村的,可兩口子爲人都不錯,尤其林楊氏大大咧咧的性子,在村裏很少有人和她不對付,而住隔壁的張楊氏絕對是她最厭惡的。

    最主要的原因,據說最初兩家做鄰居的時候,還拿姓氏套近乎,可張楊氏的做法讓林楊氏覺得髒了她的姓。

    “定是有貓膩,走,咱們去會會她!”林楊氏瓜子都不嗑了,抓着李滿園的胳膊迎上去,目的就是給張楊氏添堵。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李滿園對林楊氏瑕疵必報的性子很喜歡。

    “喲,這不是張楊氏嘛!咋地,這兒子都有媳婦了,娘來天黑了還不回家,在河邊瞎晃悠,是怕你兒媳婦給你生孫子費口糧?”林楊氏譏笑道。

    李滿園摸摸鼻子,這分明是在說張家母子倆那啥嘛。

    原主倒是有些記憶,張楊氏曾經這般罵過林楊氏,好像兩人當時打的都見血了,從那以後就是仇敵。

    “不會說人話就別噴糞,站在上風口都聞着臭味了,林楊氏你別當老孃不敢揍你,我兒子可還在跟前呢!”張楊氏怒罵。

    李滿園感嘆一句張楊氏對上林楊氏,罵人的水準都上漲,可熱鬧沒看完,火便燒到自己身上。

    只聽張銀山朝她拱手道:“岳母大人,小婿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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