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安早就聽聞一些宴會上,會有聯姻的暗示,且明着不成還會暗中算計。

    故而徐世安並未帶徐耀祖過來,畢竟他這把年歲又有妻兒的,哪怕是案首也不值得被人惦記。

    可宴會上,錢員外不止一次的提及有位和離的妹妹,倒是讓徐世安警惕起來,卻不想還是中招了。

    “徐案首這是不勝酒力,快把人扶到客院去醒醒酒,讓小廝送一碗醒酒湯過去,可別怠慢了貴客。”錢員外帶着醉意吩咐道。

    縣令把玩着酒杯,看着被扶下去的徐世安輕輕搖頭,哪裏不明白這是被錢家算計了,卻也不想爲了一個不知前程如何的秀才去得罪錢家。

    在這安和縣,縣令是朝廷認定的父母官不假,但錢家卻是土皇帝,有些事沒有錢家的支持辦不了。

    徐世安被人扶着走出宴會的時候,腳步已經虛乏,但意識卻在。

    “這是哪?”徐世安第一次來錢家,但也略懂大戶人家的格局,不由皺眉問道。

    一般大戶人家宴客的地方,都是距離客房極近。

    一則是方便客人需要臨時休息,整理儀容等,二則是避免驚擾主家生事端。

    可徐世安被兩個下人架着,不知繞了多了長廊,拱門便走了好幾個,顯然不是去往客院的方向。

    “徐案首莫急,客院就在前頭了,過了今夜有您謝小的的時候。”下人說着,朝過來接人的婆子道:“姑爺給媽媽送到了,您可扶穩了。”

    “這是小姐給的賞,去喝一頓酒,醉了該忘的就忘了,這是做下人的本分。”媽媽給兩人各塞了一個銀錠子,招手讓另外一個婆子搭把手,扶着徐世安往內院走。

    一句姑爺、小姐,讓徐世安精神了幾分,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婆子,奈何身上沒有多少力氣,遠遠的看着像是在耍酒瘋的醉漢。

    但沒人注意的是,角落裏有一道身影,正是宴會上的透明人馮少志。

    那日馮家沒有給賞銀,衙役便沒有提醒馮少志赴宴的事。

    可在縣學讀了幾年書,馮少志因早就知道每次秋闈後都會在錢家舉辦酒宴,故而早早的來縣城等着,有秀才的憑證自是順利參加了宴會。

    爲了計劃能夠成功,錢小姐院子裏的下人都被打發走了,門也是虛掩着而已,倒是讓馮少志有機會進入。

    “那奴婢便退下了,小姐與姑爺早些成了好事,日後也好有了依仗。”馮少志躲到窗下的時候,正好聽到奶孃的這句話。

    “我懂,只是要我委屈的先做妾,我心中不平。”錢小姐不悅的道。

    “小姐畢竟是再嫁,又是商戶女,想嫁入官家門第,能是貴妾已然最好。小姐且先攏着姑爺的心,待日後生下一兒半女,又有孃家扶持,小姐還怕不能做平妻?”

    “再說姑爺那鄉下的婆娘也見不得檯面,姑爺日後後院交際的事還不是得交給小姐?尋了機會,讓那正室……小姐到時候不被扶正,也是實際上的當家夫人,做人得看的長遠些。”

    怕錢小姐使小性子,奶孃把話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她聽。

    錢小姐心高氣傲,可和離過一回,自是懂了些人情世故,不耐煩的揮手道:“奶孃快出去吧,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別讓我等太久。”

    奶孃見說得動錢小姐,忙笑着說了幾句恭賀的話,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被扔在牀上的徐世安,感覺手腳有了些許力氣,腦子裏也想好了要如何破局,卻聽房門又一次的被打開,只能繼續裝睡。

    “錢小姐,在下馮少志,乃是這次秋闈的秀才之一。冒昧的闖入香閨,實在是因爲心儀小姐已久,不忍小姐作踐了自己的芳華,許配這麼一個年過半百之人。”

    馮少志幾乎沒考量太多,就衝進來阻止錢小姐未完的計劃。

    見錢小姐打量自己,馮少志正了正身姿,繼續道:“在下馮少志,家中無妻妾,雖不能三媒六聘迎娶小姐,但日後小姐若與我有一兒半女便是平妻,上無正室與嫡出噁心着,小姐可願給在下一個求娶的機會?”

    馮少志品行不加,但容貌卻是上佳,至少在錢小姐眼中比自己大十多歲的徐世安更引她注意。

    “我怎知你是誠心,還是誆我?”錢小姐坐在牀邊,掃了一眼‘昏睡’的徐世安,被抓包的驚嚇被她強行壓制下去,故作冷靜的問道。

    身爲商戶女,錢小姐自小便懂得凡事利益爲先,她自是要爲自己的一生多做謀劃。

    “在下願黑紙白字寫下承諾,小姐認爲可否?”馮少志急聲道。

    錢家啊!

    安和縣的首富,更是當地一霸,若能做錢家女婿,還怕沒有日後前途不能順暢嗎?

    想到娶馮小姐的種種好處,若不是娶妻商女不能科考,馮少志絕對會許了正妻之位。

    “郎君若敢,妾身怎能不應?”錢小姐有了笑臉,做了個請的手勢,給馮少志研磨,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如何寫下契約。

    那邊兩人將姻緣視作一場籌碼,屋內的徐世安咬着牙關起身,儘量不發出聲音的往外挪。

    纔出了門,徐世安便聽到院子外有不少人說話的聲音,其中錢老爺的嗓門最大,喊道:“你這奴才,敢污衊徐案首與自家小姐的清白,若所言有虛,看老爺我不打你一頓板子再發賣了。”

    “錢老爺別惱,徐案首不在客院,現在尋到人才是緊要的。興許一切都是誤會,畢竟徐案首喝的有些多了,走錯了地兒也是有情可原。”縣令大人道。

    吹着晚風的徐世安忽然醒了幾分的神兒,這個時候出院子去,他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回身看了房間一眼,徐世安的眼裏哪還有醉意?

    冰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花叢,徐世安毫不猶豫的鑽進去,今兒寧可鬧個笑話,也不能被人算計了還擔了惡名。

    卻說院外的動靜,屋內自然也聽到了,馮少志眼底有光,卻驚慌的道:“這可如何是好?被人瞧見了,定會辱了小姐的聲譽,那便是少志的罪過了。”

    見馮少志擔憂的是自己的名聲,錢小姐嘴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主動投入馮少志懷中,攬着他的腰肢道:“這樣也好,你本來是有前途之人,爲了護我名聲而迎我入門便不會被人詬病。”

    “可我在你閨房,於你名聲終是有礙。”馮少志眯着眼睛看向屏風外,心中自有打算。

    “馮郎你是正人君子,本想送徐迷路的徐案首回客院休息,卻發現他闖入後院,爲護我才夜闖香閨,而我也因此一見鍾情。”錢小姐溫柔的聲音,卻說着毒蠍般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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