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繼祖沒多想,笑道:“我又不是大老爺,帶着翠兒去幹啥?你習慣有她在身邊,有她陪你解個悶兒也挺好的。”

    “可做人媳婦的不在丈夫身邊,總要安頓好這些事的。翠兒是個好姑娘,你別把她當成玩意對待。要是翠兒比我先有了孩子,我也不會苛待的。”張雯珊越說頭垂的越低,並未發現徐繼祖陰沉着臉。

    “這是誰教你的?”徐繼祖沉着臉問道。

    “翠兒是娘給我準備的陪嫁丫頭,自小我們便明白用意。出嫁前,娘和兄長也和我交代過這些規矩。

    原本該是我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你時,纔給翠兒開臉。可現在你要遠行,我又不能跟着去,也只能如此了。”張雯珊低聲道。

    “我要是不帶,你就不能安心是吧?”徐繼祖再問。

    “……嗯。”張雯珊輕輕頷首。

    原本打算哄媳婦的徐繼祖收回手臂,看着張雯珊的頭頂半晌,無力的問道:“這事,你和娘說了嗎?”

    張雯珊搖頭,擺弄着衣角,道:“這是我做媳婦的本分,不敢讓娘操心。等公爹做了官,家裏就會添置下人,我只希望娘能少往咱們屋裏塞人,不敢求其他的。”

    一直覺得張雯珊知書達理是好事,可此刻徐繼祖卻很想敲開張雯珊的腦袋瓜,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

    不想拿這事和張雯珊生分了,可徐繼祖心裏就是不舒坦,認爲她是心裏沒有自己纔會這麼輕易的就塞人給他。

    “娘安排我做些事,我先出去忙了。你也別隻顧着做針線,熬壞了眼睛不值得。”轉身出了屋,徐繼祖有心想和李滿園說一說這個事,又覺得丟人。

    纔剛成親,媳婦就想把他推出去,這事太憋屈。

    李滿園不知道二房小兩口因爲出身的緣故有了分歧,正在琢磨着做豆豉的事。

    豆豉存放的時間久,能做出來的菜也多,單單是出遠門的時候當個小鹹菜喫也不錯,不愁銷路。

    既然要與太上皇合作,一些看似不起眼卻又長久,更能拉動農桑的買賣就是考慮的重中之重。

    還有做菜籽油,釀醬油和醋,各種果酒、花酒,白糖、果糖……

    寫了一堆自己知道的手工製作方子後,李滿園先把手朝自家的黃豆上下功夫了。

    先是把黃豆洗好泡發一夜,再把黃豆煮好,煮出來的黃豆水加鹽放到陰涼處,黃豆瀝水後要放到溫暖通風的地方三到五天,等豆子之間有粘液纔可以。

    接着便是拌好調料,再把拌好的豆子放入鹽水中密封,需要十天左右可以食用。

    李滿園特意做了辣的和不辣的兩種口味,但爲了保存的時間久,刻意多放了鹽。

    這一忙活便是半個月過去,李滿園同時還折騰出了花生醬和花生油。

    市場上的芝麻太少,李滿園也只能想想芝麻醬和香油的味道了。

    可這三種調味料出來,還是讓一家人驚歎不已,紛紛都嗅到了銀子的味道。

    徐世安也是趕巧在這個時候回來,李滿園特意做了頓火鍋,不辜負美食是李滿園在這個時空最大的樂趣。

    “娘,你這回是打算賣方子還是自家做來賣?這些東西只賣給酒樓,那收益我都不敢想象。”陪徐世安喝了兩盅白酒,徐繼祖紅着臉道。

    “不賣。”李滿園搖頭,看向徐世安笑道:“你爹打算入朝爲官,我這個準家眷也想盡一份官夫人的綿薄之力,爲朝廷做點貢獻。”

    徐世安先是一怔,隨即明白李滿園的用意,不禁當着兒女的面握住她的手,沉聲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被徐世安當衆表白鬧了個臉紅,李滿園不自在的抽回手,瞪他一眼道:“你做官是靠自己的學問考出來的,可我這個農婦,要是不做點啥,日後咋在官夫人裏頭立足?

    可別給我戴高帽子,其實我就是自私,凡事都想着我自己的利益得失罷了。”

    被誇了,李滿園反而不好意思給自己臉上貼金,她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會下不來,豈不是要活的累死?

    “夫人即便把買賣都攥在手裏,當你真的到了一個高度,也沒人敢當面給你難堪。但夫人有這番心思,卻是我等男兒也不見得有的胸襟。”徐世安熱切的望着李滿園,眼中難掩的讚賞和崇拜之色。

    “不過幾個方子罷了,沒有它們咱們家還不過日子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我還是斤斤計較的李滿園,瑕疵必報的性子這輩子也改不了。”李滿園故意重重的哼了一聲。

    “君子尚且做不到以德報怨,你不必爲了名聲委曲求全。如此甚好,甚好!”再次想要握李滿園的手沒有成功,徐世安也不尷尬,改爲拍拍她的手背。

    “得了,孩子們都在呢。”注意你嚴父的形象!

    瞪了徐世安一眼,李滿園視線掃過一衆兒女,見他們立即低下頭好似做錯事的模樣,只覺得臉皮更燒了。

    被爹孃撒了一波狗糧的徐家子女們,在不知不覺間正在習慣爹孃的相處方式,打心底認爲他們的娘纔是真正的智者,是值得他們尊重和學習的楷模。

    李滿園哪裏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在家裏的地位又一次大大的提升,導致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自帶濾鏡的認爲他們的娘(奶奶)是對的,那可是連爹(爺爺)都讚賞的女人啊!

    夜裏夫妻倆閒話,李滿園自是將太上皇給的玉佩和承諾書給徐世安看,並將兩人具體的談話內容複述給徐世安聽。

    得知自己不在家的日子,李滿園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徐世安內心慶幸自己的放權,以及那麼多年堅持沒有休妻。

    “你做的很對,覆巢之下無完卵,國家強大才能讓咱們的日子過得更安穩。”

    熄了燈,即便被李滿園拒絕,徐世安還是握住了她的手,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李滿園倒是想要拒絕,可察覺到徐世安的心思不止在牽手上,只好老實的不動彈,心裏卻想着要如何‘分居’。

    都是成年人,這麼蓋棉被純聊天,遲早要出事的啊。

    “幾個孩子都適應縣城的學堂嗎?老三還那麼彆扭?小四有沒有想我?周樹那孩子,你多盯着點,我怕他經歷了太多,性子再長歪了。”李滿園改口談起孩子們,這是最安全的話題。

    徐世安無聲苦笑,多年來夫妻不談心的結果,便是髮妻獨自成長,而他卻成爲了局外人。

    還好有這麼多的孩子是李滿園的牽掛,否則他這個丈夫連名分都剩不下了。

    看李滿園毫不猶豫的給徐雲嬋和離,又立女戶教她自力更生的時候,徐世安就明白這個道理。

    一一回答了李滿園的問題後,徐世安的語氣沉重幾分,低聲道:“張家人,知道雲嬋和孩子在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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