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隨時會在你沒有準備的時候展示神威,當避則避。
府城這邊雖然沒有雪災,但這幾天也格外的冷,孩子們想出屋玩耍都需要裹得嚴嚴實實的,下雪飄灑卻讓人沒有欣賞的興致,反倒擔心之後也會有大暴雪。
“娘,我和小四想請假,去隨爹賑災。”
在李滿園努力回想前世發生雪災後要如何賑災及預防雪患之際,徐承祖帶着小四進屋表明心意。
一本正經的道:“在青山縣的時候,我們跟在爹身邊多時,學了不少東西。爹想讓我們秋天下場,日後若要爲官,說不定就會遇到這種天災人禍。”
“你們可想過,去了能幫你們爹啥忙,而不是給他添亂?眼下災民受損,你們過去是要喫苦頭的,能受得住?”李滿園沒有直接否決,而是拋出幾個問題。
以前徐家窮苦的時候,原主對兩個唸書的兒子便偏疼,後來徐家的日子好過了,他們不算是真正喫過苦頭的人。
可賑災,不同於下鄉扶持,所遇到的情況不一樣。
“再苦,也苦不過表哥。”小四對周恕的感情極深,尤其周恕拼命護過他們,是他心中最大的英雄。
“我們能喫苦。”徐承祖語氣堅定的道。
“記住你們說的話,再苦也得給我堅持到最後,否則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李滿園將自己寫了的兩頁紙遞給徐承祖,道:“記住了就燒了吧,這是你們爺幾個想到的法子,和我無關。”
送走兩個兒子的時候,李滿園又給他們準備了一馬車的物資,都是農用的傢伙事。
雪災後,物價上漲是必然,如今以徐家的名義購買還不算太貴,能爲災民多做些便多做些。
而徐家一直備受關注,如今兩個小兒子前去追隨徐世安賑災,不少人家也開始往這方面籌謀,誰不想給兒孫博個好前程?
倒是趙杏花真的心大,前幾日還配合李滿園演戲,轉頭就把心思撲在了賺錢上。
“娘,這些東西您收到庫房裏吧,見天擺在屋裏,我怕被幾個小的給摔了。那個金的送子觀音我留下了,我覺着有靈性。”
趙杏花將朱家送來的東西都讓人擡到李滿園屋子裏,話說的大氣可眼神卻捨不得移開,又道:“我還想去莊子那邊看看,作坊到底啥樣還沒見着呢,我不放心。”
李滿園頭也不擡的道:“說給你就是你的,把那尊白玉的送子觀音給老二家的,剩下的都擡回去放到你自己的私庫去,也該學着掌管私庫了,日後有些人情要你自己走動的。”
“早去早回,帶夠人手。天太冷了,孩子們就別帶了,家裏這麼多人看顧的過來。”
趙杏花本也沒想帶着孩子,聞言立即道:“娘我一定早去早回,那東西我就讓人擡回去了?”
“不是急着走嗎?東西我安排人給你送回去,還能剋扣了不成?”沒好氣的瞪了趙杏花一眼,大兒媳這貪財的神色真是讓人沒眼看,就不能收斂點?
這是怕東西留下來,她會貪心的反悔不成?
“我信不過誰也信孃的啊!”趙杏花忙討好着,起身的時候還不忘道:“娘,那我把首飾分給弟妹和妹妹一些,朱家送來的動手實心的金銀首飾,拿鋪子重新融了也成。”
“東西是你的,想咋安排你說了算,不用問我。”李滿園揮手趕人。
沒過多久,徐雲嬋便過來陪李滿園說話,這個大閨女的心思最細膩,怕老爹而弟弟們出門,自家娘憂心而傷神。
自從徐雲嬋來了之後,徐雲娟總算能多些休息的時間,長姐如母這話果然不假。
把趙杏花早上來的事說了一遍,李滿園叮囑道:“你大嫂給的東西該收就收着,你這些年也沒少給她東西,自家人也要多走動纔有情分。”
“哎,那我聽孃的。”徐雲嬋輕笑。
自家娘嘴上說大嫂,實際上卻是偏疼這個大兒媳的,否則朱家的賠罪禮給大房多些便是,哪用得着都送過去。
不過大房是長子又有長孫,將來繼承的家業也應當多些,這是規矩。
徐雲嬋心裏清楚卻不會嫉妒,有這樣肯護着她和孩子們的孃家人,她已經足夠幸運了,做人要學會感恩與知足。
“按趙姨跟我說的啓程日期,昨兒就該到了府城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絆住了腳。”徐雲嬋有幾分擔憂,畢竟雪災可能會阻攔了趙家的行程,不敢保證沒出意外。
“他們走官道,也不會去農家落腳,最多是被大雪封路耽擱了些行程,晚幾日罷了。”李滿園倒是沒多少擔憂。
官路會有人清掃,但遇到雪災可能清掃的慢一些,李滿園自是不會多想,趙家的下人多着呢。
可李滿園沒想到的是,趙玉珍的確是走的官道,卻在發生雪災後便帶着下人去各個村落裏救援。
出人出力不說,趙玉珍更是大手筆的賑災,如今已經是出了名的大善人,連徐氏宗族捐贈都排在了她後頭。
好巧不巧的,趙玉珍與徐世安還在一個村莊遇上了。
“天寒,我煮了些薑絲面,姐夫趁熱喫一些吧,就是味道重了些。”
趙玉珍身邊的婆子丫鬟都派去幫忙,故而只有她自己提着食盒來到徐世安暫時歇腳的屋子。
雪災嚴重,很多房屋已經被壓塌,各村的村民只能抱團取暖,但凡是能住人的屋子都被拾掇出來,暫時容納無家可歸的人家。
徐世安既是暫時落腳,就沒有去住村裏給騰出來的好屋子而是住在一個偏房裏,靠着一盆炭火取暖。
“多謝趙娘子。”徐世安皺眉,又不好拂了趙玉珍的好意,便接過湯碗。
條件所限,薑絲面裏只有一個荷包蛋讓人有幾分食慾,但薑絲驅寒卻是眼下最該喫的食物。
天已經黑了,救援的事情依舊沒停下來,徐世安身邊自是沒人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徐世安很不自在。
“趙娘子還有事?”徐世安挑眉,對趙玉珍有了幾分反感,他媳婦可不會做這麼不合規矩的事。
心裏又念起了李滿園,但念在趙玉珍救助災民又與徐家有恩有交情的面子上,徐世安沒有惡語趕人,對她的認知卻極差。
“姐夫的長衫破了,若是不嫌棄,交給我縫補即可。”趙玉珍坐在凳子上,溫婉的開口道。
賢惠的姿態,大方又得體的沒有半點能挑的出不是來,若趙玉珍是徐世安的女人,她這麼做完全沒有任何毛病。
可問題是,徐世安有家室,趙玉珍是個寡婦,理當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