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李滿園面色蒼白,生了一個孩子已經快耗盡了她的體力,尤其是還得顧忌着傷腿。

    可這肚子裏的孩子胎位不正,產婆廢了好大的勁兒纔給推正了胎位,誰知道孩子還沒出來先大出血了,這是要命的事啊!

    “別怕,郎中在開藥方,你會沒事的。”

    “我在呢,別趕我出去,我就在這陪着你,陪你!”

    徐世安坐在之前的小登上,握着李滿園的手不停的唸叨。

    李滿園張了張嘴,眼角卻有淚滴滑落。

    她已經融入了新家,適應了新的身份,也體驗了爲人母的喜樂心酸,還找到了靈魂伴侶,自是不捨的就這樣撒手人寰。

    可……

    血液的流失,像是在抽走她的生命力,連說話都需要積攢力氣。

    “對,喝水。”

    “滿園,多喝水有力氣。”

    看着李滿園張嘴卻發不出聲,徐世安忙將水囊解開,扶着李滿園的頭喂她喝水。

    止血的藥一直在熬着,就怕有特殊情況需要用,現熬就來不及了,剛喝完靈泉水的李滿園又被餵了大半碗的湯藥。

    郎中在外頭喊道:“問問大人,老夫能施針助夫人攢力氣生子,可否進去?”

    不用婆子們稟報,徐世安立即道:“快,讓郎中進來。”

    婆子們忙用被子給李滿園蓋住下身,徐世安剛纔進來的太快來不及遮擋,且畢竟是李滿園的夫君,但郎中可是外男。

    只幾步路,郎中揹着藥箱小跑進來,剛要行禮便被徐世安給阻止,“救人要緊。”

    郎中不再猶豫,拿出針包,隔着裏衣在李滿園身上下了十幾根銀針。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李滿園終於有力氣發出悶哼聲,郎中見狀塞了幾片參片給李滿園含着,拔了銀針立即出去。

    參片自是李滿園自己準備好的老參,藥勁兒強悍。

    “大人,快給夫人咬着帕子,傷着舌頭可就不好了。”

    “快,看着頭了,夫人攢足了勁兒,聽我的命令做……”

    徐世安耳畔嗡嗡的響着,視線一刻都沒離開過李滿園的臉,將她的痛苦收入眼底,刻在心裏。

    這一刻,徐世安終於明白李滿園爲何在吵架的時候與他說那些話,爲何想要他能陪着她生產,以及他多麼對不住她。

    天色已經徹底黑透,徐世安最後被架着出去的時候還在恍惚中,只聽到母女均安,便昏了過去。

    這一夜,客院內不得消停,兩個小嬰兒不愛喫臨時找來的奶孃的奶水,可李滿園已經筋疲力盡,又經歷過血崩,雖撿回了一條命卻沒有奶水。

    小四年紀小,哭着睡着的,徐承祖卻是要守着昏過去的父親,還要不時的關注母親和弟弟、妹妹的情況,一晚上幾乎沒合過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徐世安先去看了李滿園,確定她是真的性命無礙了,這纔看了一雙剛得的小兒女,卻板着臉道:“讓你們娘遭了這麼大的罪,這筆賬先記着!”

    雙胞胎應景的大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記喝孟婆湯了,所以能聽得懂徐世安的話。

    一家人平平安安,徐世安也有了心思叫子松來問話。

    得知這羣鬍子在山裏幾十年了,只有遇到肥羊纔會下一次手,臉色黑的更厲害,合着還是他們徐家倒黴了唄?

    “大人,屍體裏有一個有身上有圖騰,瞧着像是北邊的人。”子松湊上近前,壓低聲音道。

    徐世安猛地擡起頭來,接過子松送來的紙,在看清上頭的圖案後,頓時心驚肉跳。

    這是草木民族的圖騰之一,卻混跡在南楚國落草爲寇,莫非是有着大圖謀?

    “子松,你立即拉着屍身回府城,一定要親自面見賀知府。”徐世安提筆飛快的寫了一封信函,面色凝重的道:“多帶些人手,不惜一切代價,務必交給賀知府。”

    子松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在發現圖騰後,只稟報了徐世安一人,並且讓人看好了屍體,任何人不得解除。

    子松領命離去後,徐世安在屋子裏轉了兩圈,按照規矩他是要先稟報賀知府,但事關重大天家那邊更需要知情。

    想了想,徐世安摸出懷中的一個竹筒,尋了後窗的位置,衝着空中打開了機關。

    那廂李滿園已經醒來,知道徐世安昨晚暈了的事,沒忍住露出了虛弱的笑容,心裏卻是暖暖的。

    這個男人,心裏真的有她纔會這般緊張吧?

    “姐姐快看看孩子吧,這龍鳳胎雖然遭了罪,可看着也硬實的很,不比正常月份出生的雙生子差。”

    趙玉珍笑着坐在牀邊,稀罕的看着龍鳳胎,道:“昨兒可是把姐夫給嚇壞了,還好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均安。”

    李滿園這會也後怕,若不是有靈泉水和空間裏的老參,還有那兩位經驗足的老郎中和產婆,她這就是一屍三命了。

    畢竟是臨時生產,一切都沒有準備好,古代可沒有醫院能夠搶救。

    擡手輕撫了兩個孩子的小臉蛋,這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親人,即便流着的還是李滿園的血液,但她參與了懷孕生子的過程,自是不一樣的。

    且,這兩個孩子是帶着爹孃的愛,被期待着來到人世的,真的很幸運。

    “我這傷了身子,外頭的事你且多費心了。”李滿園對趙玉珍道。

    “姐姐安心休養便是,這點小事我豈會不懂?”趙玉珍很自然的攬下來。

    說了幾句話,便有丫鬟送來喫食和藥,李滿園剛剛生完孩子的緣故,本以爲沒胃口,聞到食物的味道才發覺自己的胃好似掉了底,怎麼都喫不飽。

    在李滿園要喝藥的時候,徐世安走進來,臉上已經卸了凝重之色。

    “姐夫。”趙玉珍起身打了個招呼,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出門之際,趙玉珍聽到李滿園抱怨藥苦,也聽到徐世安溫聲的勸李滿園把藥喝下。

    站在廊下的趙玉珍失神了半晌,才邁步離去。

    卻說屋內李滿園苦着臉把藥喝完,倒不是她矯情,而是坐月子喫沒味道的月子餐,卻要喝苦兮兮的藥,這滋味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兩個小傢伙很快便哭了起來,奶孃進來抱出去餵奶,徐世安才握着李滿園的手,歉疚的道:“怕是要食言了,也沒法讓你安心的坐月子,這兩日我便要安排送你們回府城去。”

    “出了什麼事?”李滿園立即問道。

    知道瞞不住李滿園,徐世安便低聲將圖騰的事說給她聽。

    李滿園不敢置信的沉默了片刻,已然明白這夥鬍子必須剷除,否則危害的就不僅僅是這周遭的百姓,可能南楚要經歷一場大浩劫,甚至是滅國的危機。

    “你要留下嗎?”李滿園擔憂的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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