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畢竟是李滿園的爹,只要不是鬧事,想見李滿園還是容易的。

    眼看着就要到午飯的時候,李老漢卻來找自己,李滿園雖有些詫異,但也沒放在心上。

    李家只要不提過分的要求,李滿園還是能夠滿足的。

    “爹來找我,是有事?”李滿園不習慣和李家人客套,凡事直來直往更好,沒必要浪費時間。

    “三丫頭,我知道現在外頭亂着,你們兩口子都忙。爹也不求旁的,你找一個性子可靠,願意給老李家延續香火的丫頭也成。日後家根你想咋管着,就這麼管一輩子都成,爹活一日就看着他一日。”

    李老漢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李滿園有些意外的看向李老漢,明白他這是怕自己暗地裏對李家根下手。

    “只要家根不再惹禍,到底是我弟弟,我沒想過在他不惹下滔天大禍的時候要他的命。”

    李滿園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見李老漢眼皮直跳,又道:“爹說的意思我懂了,我會找個合適的人,爲李家開枝散葉,也會遵守承諾將侄兒侄女帶在身邊教養。”

    “哎,那爹就先回去了。”李老漢起身,頓了下還是道:“家根這輩子就想討個漂亮的婆娘,性子能拿捏他的更好。”

    “爹既然來了,晚飯便留下來和我一塊喫吧。”望着李老漢越發岣嶁的背影,李滿園到底心生不忍。

    李家若是還有一個明白人,她不介意拉幫一把。

    若是李家根現在有孩子,倒是可以給家裏的幾個小的做個伴。

    徐家子嗣雖豐,可根基還是淺薄,多個能互助表親也是件好事。

    李滿園再不在乎名聲這東西,也不希望是負面的,何況對孩子們有影響,就不能不顧忌幾分了。

    “哎,那爹留下?”李老漢高興的應了一聲,又怕李滿園只是客氣一句,故而又詢問了一遍。

    “你我父女,即便過去有啥不愉快的,還能生分一輩子不成?爹先坐會喝杯茶,我去廚房做幾個小菜,今晚咱們爺倆喝兩盅,爹還沒嘗過我做的新菜式吧?”李滿園笑問。

    “那你少做兩個,爹不挑食,喫啥都行,別累着你。”李老漢侷促的搓着手,對李滿園的態度轉變並不適應,但臉上的笑意卻真實的很。

    李滿園笑了笑,起身之際道:“我把滿地也叫上吧,就咱們爺仨兒,好好嘮嘮嗑。”

    “成,你安排。”李老漢沒有任何異議。

    不提父女三人破天荒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徐世安在府衙忙的焦頭爛額。

    前線又來要糧,沒管過這些事的徐世安只覺得腦仁疼。

    “這纔多少日子啊,這都運過去好幾批糧食了,現在又要糧食,再這麼下去咱們那什麼湊齊?總不能向百姓伸手吧?”劉府丞本就負責管農桑和稅收這一塊,最是清楚南衡府的情況。

    災年剛過,百姓們如今能喫飽穿暖,還是有賴於李滿園開了那麼多的油坊,讓許多人有個賺錢的門路。

    而油坊的收益,又被李滿園從外地購買了糧食,最多是保持個成本價就賣給百姓了,還允許百姓們賒賬,如今不知道有多少散碎的銀錢沒有收回來。

    朝廷免了百姓的收稅,府衙自然也徵收不到糧食,故而糧倉裏的糧食,也是徐世安上奏請旨,用府衙的結餘採買的,以備不時之需,否則怕是老鼠進了糧倉都會含淚離開。

    徐世安何嘗不是眉頭緊鎖,按照朝廷規定的糧草數目,前線那邊的餘糧至少夠月餘的。

    可現在前線卻說糧食緊缺,連個由頭都沒有,是有人中飽私囊還是糧食的保管方面出了問題,徐世安也不能確定。

    “兩軍交戰,不能影響了士氣,糧草還是要準備的。”徐世安在琢磨着送過去多少數量合適。

    不能讓將士們以爲要餓肚子,可也不能填無底洞,否則持久的戰事將會因此而士氣不足,不利於守城。

    “可咱們去哪弄這麼多糧食啊?家家戶戶能捐贈的都捐贈了,這纔是要春耕的時候,南衡府的糧食根本就撐不到秋收。城外還有不少田地都不能耕種,這些百姓也需要府衙管他們的口糧……”

    劉府丞說不下去了,後悔當初選擇來這裏外放了。

    “春天野菜多,實在不成就從咱們的口糧省省,也得撐到朝廷的救援。”徐世安頭疼不已,乾脆拿了催糧食的公函去找太上皇。

    正在自我對弈的太上皇見徐世安過來,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徐世安坐下說話。

    餘光瞥了一眼徐世安手裏的公函,太上皇問道:“又是要糧草的?”

    “微臣知此時有些不該說,否則會影響士氣。可如今南衡府上下的糧食也不多,再這般超出預期,微臣恐難以等到朝廷的支援。”徐世安的話已經很婉轉。

    太上皇伸手,示意徐世安將公函遞給他。

    這樣的公函太上皇見多了,隨手扔在一旁,道:“你這腦子,有時候還不如你媳婦轉得快。之前朝廷用魚餅換了那麼多的牛羊,你都忘了?那時候有天災,魚餅可是救了不少人呢。”

    徐世安忙起身,拱手道:“是微臣想岔了,多謝太上皇提示,讓微臣茅塞大開。微臣這就去與同僚商議,儘快解決糧草之事。”

    “糧草的事,你妥善安排着,寡人心中有數。”太上皇將手裏的棋子換了隻手,又道:“先回去跟你媳婦商量一下,她主意多着呢,回頭讓你那些同僚執行便是。”

    在喫食這方面,太上皇更願意相信李滿園。

    南衡府雖然依山傍水,可眼下的時節不對,也別想捕到多少魚,只做魚餅是不夠的。

    得了太上皇的口諭,徐世安回府便是理所當然,不怕任何人詬病。

    難得徐世安主動回來,李滿園還有些意外,但還是高興的給他整治了一桌宵夜。

    晚飯和李老漢及李滿地一起喫的,又喝了些酒,李滿園的臉色很紅潤,眼神也有幾分迷離,算是微醺。

    “今兒府裏有喜事?”聞着李滿園身上的酒味兒,徐世安問道。

    “和我爹還有四妹一起喝了幾杯,聊的有些晚,所以酒氣纔沒散。”李滿園不願意多說這事,便問道:“今兒怎麼回來了?可是有事要我去做?”

    扶着李滿園落座,徐世安將糧草的事說了一遍,末了才道:“當初做魚餅,目的是讓窮苦的老百姓能填飽肚子,那東西當真算不得好喫。”

    讓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喫野菜餅子,徐世安心裏過不去。

    “你啊,誰規定有魚餅做軍糧,就只能喫魚餅了?先不說這玩意可以煮粥,也能泡水喫,就不興做點別的喫食配着用?而且夜裏總有執行任務的將士們,揣着當乾糧總比窩窩頭好吧?”

    “況且咱們也不是隻能做魚餅,你且安心在家裏住一宿,我這就去廚房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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