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娘有些想扶額,但是還是道:“南香,你要明白,王志既然心變了,你再強求就是自找苦喫,你若回了王家,他們再出什麼招子,我們也是長鞭莫及”。

    南家老太太算是聽明白了,大兒媳婦這是讓南香離開王家了,頓時不滿,“都是勸和不勸離,你這個做大嫂的倒是好,戳躥着大姑子和離”。

    一旁的小姑南花也是不贊同,“大姐要是和離了,日後誰還敢娶她,就算有人娶她,條件也不比王家好,還是勸和不勸分爲好”。

    南老爹剛想反駁,林秋娘安撫的拍拍他的手,繼續道:“娘還記得王志的表妹嗎?,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既然四年都沒嫁人,硬生生把自己拖成老姑娘,那麼對於王志她肯定是志在必得,南香性子單純,豈是她的對手,這四年南香過得艱難困苦,只怕也有她的手筆,這次南香再回去,我怕她又使出什麼花招對付南香”。

    南家老太太聽的臉色蒼白,那個滿眼算計的小姑娘她怎麼會忘了,當初南香成親也是一波三折,那個叫翠翠的表妹雖然沒說幾句話,但是句句都在點火,若不是王志一門心思的非要南香不可,這門婚事就真的要黃了,她當時還想着幸好這人以後是要出嫁的,不然可有的磨呢,南家老太太拉着林秋孃的手,連忙問道:“那可怎麼辦啊,南香怎麼辦啊?”。

    一屋子大老爺們也是看着她,沒辦法,論頭腦,他們一羣大老爺們加起來也不是林秋孃的對手,當初林秋娘嫁過來身子骨弱,幹不了農活,這讓南家老兩口頗爲不滿,後來漸漸發現,林秋娘是真聰明,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做的決定都比較顧全大局,所以,家裏有什麼大事也都願意問她一句,這樣下來,林秋娘才慢慢在南家站穩了腳跟。

    “現在唯有和離一個法子,名聲上好聽些,以後也不耽誤南香再嫁人,王家這次有錯在先,可以拿住這個把柄,爲南香多要些利益”。

    南香直搖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不要什麼利益,我只要妮兒,離了她我也活不成了”。

    衆人又是一陣嘆息聲。

    看着南香希冀的目光,林秋娘也是心疼,這個大姑子一直都是懂事乖巧的孩子,當初她是看不上王志那般人的,可是南家人都贊成這門婚事,她作爲大嫂也不好多說什麼,豈料最後是這麼個不省心的局面,“孩子要過來也行,只是你和離還要帶着孩子,日後該怎麼辦?”。

    “我不嫁人了,我就守着妮兒,我去做工,掙錢,撫養她長大,大嫂你不知道,我若不把妮兒帶出來,他們會害死她的,妮兒就是我的心頭肉,我不能讓她離開我”。

    南家老爺子拍板,“帶出來吧,我們南家不缺她們娘倆一口喫的,你們做哥哥的怎麼說”。

    南家三兄弟趕緊表態,一定會照看妹妹娘倆,絕不讓她們受苦。

    林秋娘要的就是幾人的表態,否則人還沒撈出來,自家先內訌了。

    事不宜遲,兄弟三人帶着南香便往縣城裏去了,南家老爺子怕三兄弟嘴笨被人拿捏,大手一揮,讓林秋娘和南二嬸子也跟去,一個腦子好使,一個潑辣,妥妥的兩大助力。

    南寧幾兄弟立刻跳出來表示同往,並且叫上村裏不少年輕力壯的哥們一起,討伐的隊伍頓時壯大到二十多人,一羣人浩浩蕩蕩的殺了過去。

    到了王家,已經午時過半,遠遠的就聽見孩子的哭聲,南香一聽就衝了進去,“妮兒,我的妮兒”。

    王家院裏,小姑娘跪在水井旁邊,頭上還頂着茶杯,兩眼哭的通紅,大廳裏,一家四口正在喫飯,端的是其樂融融一家人。

    南香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見女兒小臉上明顯的巴掌印,頓時大哭起來,“我可憐的妮兒,娘對不起你,娘早該帶你一起走的”。

    妮兒見到自己孃親,也是委屈大哭起來,“娘,他們不讓我喫飯,還讓我跪着,妮兒好餓”。

    南香抱着妮兒又是一陣大哭。

    南老爹一羣人看着這幅場景,不禁握緊拳頭,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南香母女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今天必定要和離了,把南香母女帶出火坑。

    屋裏幾個人看見烏壓壓來了一大羣人,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出來看看,王婆子見是南老爹,不禁怒道:“南老大,你幹什麼,帶着一羣人來我家,莫不是想吵架”。

    南老爹努力平復怒火,道:“聽說王志要休了我妹子,我來討個說法,我妹子是犯了七出之條的哪一條了,你們要休了她,今日若不說個明白,別說吵架,我這個當大哥的就是打他一頓,他也是受着”。

    王志是出了名的窩裏橫,平時對着自家人打打罵罵的,一出門就慫了,見南老爹這麼多人在,頓時縮在父母身後,不敢冒頭。

    王婆子是跋扈慣了,自然不怕南老爹一幫人,擼起袖子就要過來,嘴上罵罵咧咧,“好你個南老大,你敢打我兒子我就跟你拼了,她南香算個屁啊,休了就休了,老婆子我用跟你交代,我告你,趕緊把你家這個掃把星領回家去,我王家纔看不上這樣女人”。

    論潑辣,南二嬸子當仁不讓,直接就衝上去給了王婆子一大嘴巴子,呸她一臉口水,“看不上我家妹子,當初還死乞白賴的上門提親,當初你家怎麼說的,說肯定好好愛護我家妹子,結果呢,過了門就翻臉不認賬,好好的一個大閨女讓你們糟踐成什麼樣,真當我們南家好欺負不成”。

    兩人就這麼在院子裏廝打起來,男人們輕易不會插手,不然就是大混戰,驚動了官府,誰也落不下好。

    眼見差不多了,幾人上前拉開兩人,南二嬸子畢竟年輕力壯,佔了不少便宜,王婆子就比較慘了,臉被抓的險些毀容,全是血痕。

    南老爹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了當說了,“王志,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你想休妻是不可能的,只能和離,南香,妮兒,還有嫁妝,今日我都要帶走,你若是同意便罷了,若是不同意,咱們就繼續白扯白扯,看看是我家妹子沒臉,還是你王志忘恩負義”。

    王志對於南香已經徹底沒了新鮮感,甚至還有些厭惡,不管是休書,還是和離他都沒意見,但是妮兒和嫁妝是不可能的,妮兒是他的女兒,要是給了南家,他的臉往哪裏放,還有嫁妝,當初南香高攀進門,南家老兩口怕她婆家看不起她,嫁妝給的很是豐厚,足足有十兩銀子,後來陸陸續續都被王志花光了,哪裏還有嫁妝。

    “大舅哥你這說的可就不對了,南香嫁進王家,每日喫香的喝辣的,那不是銀子啊,四年的時間,我不找你們賠償,你們還想要嫁妝,想得美”。

    南香看着眼前這個滿眼算計的男人,懊悔的心頭滴血,她當初怎麼會看上這個人,“嫁妝我不要了,我只要妮兒”。

    王婆子現在看見南香就厭惡透了,聽見她開口更是不得了,指着南香就罵道:“妮兒是我王家的種,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鬼,要滾你自己滾,休想帶走妮兒”。

    南香抱緊妮兒,崩潰大喊,“我不會把妮兒給你們糟踐的,我們娘倆就是死也要死一起”。

    來的南家村人見到這一幕,個個都是義憤填膺,恨不得將王家人全部暴打一頓。

    這時,屋裏走出來一個瘦弱女子,和南香差不多的年紀,相貌普通,但是通體一股較弱感,很容易讓男人產生保護欲,“嫂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夫妻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牀頭打架牀位和,表哥也是氣頭上來了,說了幾句重話,哪裏敢休妻啊,嫂子快些起來吧,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南香看着眼前的女子,四年的時間她還看不清一個人就真的是傻了,可是等明白過來已經晚了,她已經遍地鱗傷,“張翠翠,我鬥不過你,你贏了,王志給你,王家媳婦的位子也給你,我只要妮兒,你放我們娘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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