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君悅君兮君不知 >第57章 遊街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狀元率領衆進士在金榜處叩謝龍恩浩蕩,然後由京城府尹給狀元插花、披紅綢,新狀元騎上御賜的高頭大馬遊街,俗稱“狀元遊街”。

    頭戴烏紗帽,後插較寬的雙翅,帽子兩側插點翠金花,身穿大紅色圓領袍,騎着高頭大馬,兩側官兵開道,傳臚唱名,一路上鼓樂齊作,熱鬧非凡,堪稱天下學子夢想中的最高境界。

    南時騎着馬走在前方,榜眼和探花走在後方,兩側酒樓不停的落下花朵,荷包,帕子等等東西,以及叫好聲,熱鬧非凡。

    俞子期早早讓人備下了兩大籃子鮮花,待南時和裴玉辭經過,花海從天而降,隨風飄揚。

    南時擡頭就看見俞子期張狂的大笑聲,窗戶旁邊還站着楚雪蘭,她找準時機,把手裏的花往南時懷裏一扔,南時反射性的伸手抓住,拱手謝過。

    不遠處,吳倩茹扔了一個荷包,可能準頭不是太好,沒有砸中南時,反而砸中後面的裴玉辭,裴玉辭只覺得胸口一頓,一個藍色的荷包就落入手中,待看見吳倩茹尷尬的神色,不由臉色微紅,拱手道謝,然後將荷包收入懷中。

    南時走着,只覺得耳邊一動,一朵粉色的百合插入他的耳邊,擡頭望去,只見二樓窗邊的玄色身影,池山竺輕笑不語,南時摸了摸耳邊的百合花,眼若星辰大海,綻放滿滿星光,拈花一笑,勝過萬紫千紅。

    遊街後,宮內傳來消息,皇上設宴,爲新科進士賀喜,南時剛想走人的步子再次收了回來,還有完沒完了,他的燭光晚餐啊!

    夜幕降臨,夜宴正式開始,南時和裴玉辭坐在一起,榜眼柳成文另坐一桌,南時瞅着旁邊人流如織的道喜聲,他們這一桌反而冷冷清清,問道:“我們倆有毒嗎?,他們爲什麼離我們這麼遠”。

    裴玉辭第一次進皇宮,本就緊張,現在又被冷落,不免失望,“不是,榜眼是柳丞相的兒子,自然比我們地位高些”。

    南時瞭然點頭,他倆是職場小白,哪有官二代喫香。

    忽而,一旁倒酒的太監不小心打翻酒杯,酒水撒到南時的狀元袍上,太監連忙磕頭謝罪,“狀元郎贖罪,狀元郎贖罪,奴才害死”。

    裴玉辭見南時胸口溼了一塊,不禁焦急道:“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可怎麼辦?,也沒有狀元袍可以換了”。

    太監連忙磕頭道:“宮內有預備的狀元袍,奴才帶狀元郎去換一身吧”。

    裴玉辭大喜,“那趕緊去換一身吧,趁着皇上還沒來”。

    南時抽出幾張紙擦擦胸口的酒漬,滿不在意道:“無事,晚上沒人看見,不用換了”。

    太監愣住,似乎也沒想到南時會不去換衣服,勸了幾句,南時堅決拒絕,太監只得躬身離開。

    裴玉辭問,“這樣可以嗎?”。

    “沒事”,南時話音剛落,旁邊端糕點的宮女腳下一滑,一盤桂花糕撒在他的袍子上,紅色的狀元袍頓時白色點點。

    南時淡定拍了拍袍子,對剛剛想張口的宮女道:“不用道歉,我原諒你了,我不換衣服”。

    宮女快哭了,只得挫敗離開。

    在兩個不認識的官員過來勸南時去換衣服後,裴玉辭也發現不對勁了,臉色凝重道:“南公子,可是……”。

    南時擦擦臉上的葡萄汁,“不用擔心,我就是不去,耐我何,呵呵!”,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還是不動,穩如泰山,堅定不移。

    裴玉辭表情一言難盡,這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晚宴正是開始。

    皇上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巡視一圈,就看見南時一身暗黑氣質的坐在那裏,直挺挺,不笑,不喫,不語,待仔細看去,明顯能看見他髮絲凌亂,胸口有潮溼的水漬,還有白色的糕點,不禁問道:“狀元郎,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皇上的話,大殿內幾乎所有人都擡頭看去,就看見南時一副衣衫凌亂,喪氣森森的模樣。

    南時起身道:“在皇上進來的前半個時辰前,倒酒的太監打翻了酒杯,端糕點的宮女摔了糕點盤子,還有端水果的,一串葡萄直接飛到學生的頭上,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皇上質問道:“宮女太監何在?,爲何不帶狀元郎去更衣”。

    南時解釋道:“不怪他們,是學生自己不願去更衣”。

    “嗯?,這是爲何?”。

    “啓稟皇上,今日學生太過倒黴,怕一出門又掉溝裏去了”。

    殿內立刻傳來噗呲忍笑的聲音,不少貴婦小姐紛紛掩面噴笑,皇上也是笑的開懷,指着魏總管道:“魏總管,你親自帶他去側殿換身衣服,好好的狀元郎,弄得一身灰頭土臉,像什麼樣子”。

    南時這才老老實實跟着魏總管去偏殿換衣服。

    待再次回到大殿,南時換上一身大紅色的錦緞長袍,逆光而來,俊美非凡,三元及第,傲然天成,滿座京城青年才俊卻不及他分毫,幾個年過半百的老臣看到這一幕不禁愣愣出神,彷彿多年前也看見過這麼一個少年,風華絕代。

    皇上握着酒杯的手不禁頓了頓,有種恍然如世之感。

    南時道謝,再次落座,問裴玉辭,“我走了一會兒,你們說什麼呢,氣氛有些不對”。

    裴玉辭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哦,他們剛剛在說你的算法居然是滿分,幾十年科舉考試都沒有出過算法滿分的人,很是佩服”。

    “呵呵”,南時笑的意味不明。

    柳成文坐的比較近,聽到兩人的對話,好奇又敬佩的拱手道:“狀元郎果然好才華,大楚自開科舉以來,算法滿分的考生不過三人,其中一人便是你了”。

    南時揚起笑容,回道:“柳榜眼可會修路?”。

    柳成文只當他是炫耀自己的功績,笑容淡了一些,道:“不會”。

    “一條水泥路修好,不是簡單的把水泥鋪上去就行了,而是要經過精密的計算,材料的配比,混凝土方量,水泥,石子,路寬,人工費用,工具的磨損折舊率,表面硬化固劑噴灑,磨拋光等等,遇上淤泥路面,還要計算淤泥厚度,打樁的深度,以此來推算出繞路划算,還是劈山造橋更划算,說到劈山造橋,還要計算出向斜山隧道最短路徑,橋的最大橫跨長度,承載量等等,一系列的計算問題,這些問題比算法考試可難的多,紙上談兵,終究沒有實踐來的清楚明白”。

    柳成文笑容僵硬,“狀元郎懂的可真多”。

    “並非我懂得多,而是不懂不行啊”,南時兩手一攤,傲嬌的頭一仰,“之前帶的那批學員太笨,手把手教都學不會,我又忙着科考無法出京,沒辦法,皇上特地抽調一隊精兵組成送信使,每日將測算數據快馬加鞭送到京城,我計算好再快馬加鞭送回去,你是不知道,我最羨慕你了,其他什麼都不用操心,只要好好讀書就行了,我又要考科舉,又要忙着計算,哦,還要自力更生,賺錢養家,每日分身乏術,差點累的英年早逝,哎!”。

    柳成文語噎,他自小錦衣玉食,衆人圍捧,第一次被人懟,還被懟啞口無言。

    其他人對視一眼,臉色微暗,氣悶的喝着酒。

    宴會結束,衆人往外走,一身綠裙的吳倩茹躲在一旁的角落裏,見到自己爹出現,連忙出來跟上他的步伐。

    吳大人訓斥道:“你跑哪裏去了?,整個宴會時間都沒看見你人,你不知道爲父有多擔心”。

    吳倩茹臉色通紅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換了一身衣服,不知怎麼就睡着了,等我醒來,宮宴都結束了”。

    吳大人畢竟浸淫官場多年,左右一想便明白怎麼回事,臉色難看,“快走,回家吧”。

    南時站在門口,看見父女倆焦急走遠,皺眉咬牙切齒。

    他現在應該是燭光晚餐,表白之夜,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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