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時耐心跟他解釋,“劉大人夫婦不一樣,劉夫人就是鬧鬧脾氣,劉大人認錯態度好,劉夫人消氣了,自然跟他回去了,而賢王妃是鐵了心要和離,人家不要你道歉,不要你知錯悔改,人家就要跟你拜拜,一刀兩斷”。
“你說她以前都好好的,本王納妾,出去喝花酒,她從未說過什麼,這次怎麼就是不依不饒,進了一趟京兆尹,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可能是……打通了任督二脈”。
“?”,賢王一臉懵逼的看着他。
“有些女人平時看着賢惠大方,知書達理,你幹什麼她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但是人都有脾氣,她們這類人不是不發脾氣,而是都攢着呢,一次性全發出來,如同火山爆發,勢不可擋,你看到了,賢王妃這模樣,可不就是誰也攔不住嗎?”。
賢王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那你說該怎麼辦吧?”。
“火山爆發嘛,總要噴一段時間,給彼此一個冷靜期,等她想通了就好”。
賢王聽了高興,“這麼說,等王妃冷靜下來,就會跟本王回去了”。
“這說不好,也許等她冷靜下來,會覺得自己這麼多年隱忍,倒不如和離來的瀟灑痛快”。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
“意思是,一半一半吧,看運氣”。
賢王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他覺得這個解釋對他毫無用處。
“小時”。
南老爹夫婦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京城。
南時愣了一下,隨即一個高蹦,一頭扎進南老爹的懷裏,“爹,娘,你們怎麼來了?,都不告訴我一聲,我讓人去接你們”。
南老爹看着眼前長高了許多的南時,欣慰不已,“小時長大了,都快比爹還高了”。
“爹,我想死你了”。
父子倆互訴思念,林秋娘欣慰的站在一邊,看着南時一身官服,出落的更加俊美,不禁眼眶溼潤。
“你是林芷秋”,賢王詫異的看着她。
林秋娘看着眼前的人,半響反應過來,行了一禮,“民婦見過賢王殿下”。
賢王有些猝不及防,“沒想到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是啊”。
南老爹和南時齊齊看着他倆,這兩人認識。
林秋娘跟南老爹解釋,道:“孩子他爹,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定親又退親的人嗎?,就是賢王”。
南時噴了。
南老爹愣了一下,然後行禮道:“草民見過賢王”。
賢王心中五味雜陳,“當初你一意孤行要跟本王退親,沒想到最後選了一個平民百姓”。
林秋娘苦笑,“賢王也看到了,民婦的妹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心思聰慧,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更何況是民婦,和柳家女兒平起平坐,民婦寧願嫁個平民百姓,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賢王悵然若失,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二十年過去了,林秋娘臉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依舊貌美如花,而他和他的王妃早已精疲力盡,滄桑衰老,這時,他突然有些心疼王妃,這個女人陪他辛苦了半輩子,歷經生死,而他卻忘了這一切。
賢王走後,南時連忙把所有人都叫回來,讓廚房燒些好菜,他們要喫團圓飯。
夜晚,春風緩緩。
南三叔將南宮翼介紹給自家大哥大嫂,南宮翼充分發揮了用錢砸死人的傳統,給南老爹送了一本失傳已久的魯班祕籍,給林秋孃的是一條帝王綠翡翠項鍊,顆顆圓潤,色澤透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南三叔之前並沒有把南宮翼的事情給家裏人說,所以,南老爹猝不及防,整個人驚呆了,“三弟,你找……找……找了個男人”。
南三叔臉色微紅,“大哥,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今生是與子嗣無緣了,其他的我也不想了,我很喜歡他,很想跟他在一起”。
“還不知道,我想過幾日帶他回南家村,給爹孃看看”。
南老爹拍拍他的肩膀,“回去跟他們說一聲也好,這麼多年,他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對了,你叫南宮翼,家裏是做什麼的?”。
南宮翼正襟危坐,“我家祖上是遺族人,爲抗擊沙匪,盤踞西寧數百年,後來朝廷招安,封我的曾祖父爲西寧王,不才正是現在的西寧王”。
南老爹端酒杯的手一抖,酒杯摔在桌子上,南時幾兄弟齊齊同情的看着他,多麼似曾相識的一幕啊。
南老爹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跟我三弟在一起,你家裏人同意嗎?”。
“我還有一個弟弟,他很贊成,我會跟山山成親,只要他一人,待南宮霖長成人,我便會把西寧王的位置傳給他,然後陪山山回南家村”。
南老爹不知該說什麼,真有人願意放棄王位,只要他弟弟嗎?
一頓飯喫的五味雜陳,南老爹和林秋娘也累了,喫過飯準備回房間休息,南山的事情他們還要好好想一想。
南時跟在他們後面,耷拉着腦袋,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林秋娘停下腳步,“你說吧,心裏打什麼鬼主意呢?”。
南時諂媚的笑笑,“娘,我也有喜歡的人了,你看你和爹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領他回來給你們看看”。
南老爹一個打滑,險些摔倒,隨即欣慰的拍拍南時的肩膀,“好小子,比你大哥和二哥要強,都快二十歲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有找到,倒讓你這個做弟弟的搶先了,說說,是哪家的姑娘,只要人好,爹孃都同意”。
林秋娘卻沒有南老爹那麼樂觀的想法,就憑南時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她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你跟爹孃說說,怎麼回事?”。
南時被她娘一眼看穿,尷尬的撓撓頭,“那個……他也是男人,你們不反對吧,大楚國風開放,先祖皇帝還娶了男後呢,我們家有大哥和二哥傳宗接代就行了,我有沒有子嗣,無所謂的是不是?”。
林秋娘等他把話說完,嘆了口氣,“之前娘給你的信看了嗎?”。
“什麼信?”,那封被刀砍了,又被他放到角落的信至今未重見天日,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林秋娘見他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就知道這人沒看,“你的事情,爹孃管不了,你自己決定吧”。
南時大喜,“謝謝爹孃”。
南老爹笑的有些勉強,“對了,你見過宣凌了嗎?,聽說他來京城了”。
南時點頭,“見過了,和我長得真像,南站第一次看見他,還以爲是我,兩人還在街上打了一架,不過,兩人都是爽快的性子,轉過頭就相處的特別好,宣凌最近去江南辦公事了,等他回來,你們再見見,他就住你們隔壁的屋子”。
待南時走後,南老爹和林秋娘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隔壁房間,待了半天,兩人才離開。
聽說南時父母來了,第二日,秦王和楚雪蘭上門拜訪,林秋娘雖然對秦王不喜,但是對楚雪蘭十分疼愛,留她喫過午飯,又留下喫晚飯,還約了明天來喫早飯,天差地別的待遇,讓秦王氣悶不已。
池山竺沒來得及跟南時父母見面,因爲沿海那邊的商會出了問題,他連夜趕了過去,一時半會回不來,南時只得另約時間。
這一日,林秋娘收到一張請柬,卻是賢王妃的拜帖。
二十多年未見的兩人再次坐在一起,不禁感嘆滄海桑田,昔日她們還都是懵懂的閨閣女子,現在早已爲人妻,爲人母,這中間的艱辛不是三言兩句可以說的清楚。
賢王妃摸摸鬢邊的白髮,再看看林秋娘依舊年輕貌美的容顏,不禁失笑,“當初你走的時候,我笑你懦弱無能,連王妃之位都不敢要,現在看來,是我錯了,花費幾十年去要一個冷冰冰的位置,的確不值得,我和芷絮都走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