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酬主要是爲了談合作，飯衛語堂沒怎麼喫，本來也不太餓，可在聞到了從廚房裏傳出來的香味後，腹部傳來了一陣飢餓感。
夏夏一看父親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想留下來喫飯又不好意思說。
摸一摸自己的寶貝小飛機，也不幫他說話，更別提是遞個臺階，就想看看父親要找個什麼藉口留下來。
衛語堂還不至於因爲這麼點小事情就尷尬，坐在那裏看夏夏嘚瑟到搖頭晃腦，餘光還能看見楚清在廚房裏面忙活。
簡單的t恤外面穿着淺藍色的圍裙彎腰做飯，熱油和菜接觸發出的噼裏啪啦聲響，高興的夏夏哼着動畫片主題曲。
有那麼一瞬間，衛語堂覺得這很像是自己幻想中關於家庭所有美好的代名詞。
只是自己站在這裏什麼也不做，成了這幅美好構圖中唯一的敗筆。
“你餓了，就回家讓自己爸爸做，幹嘛老想我爸爸。”
夏夏嘟囔着說完後，看父親的眼神裏滿是嫌棄，希望他能快點留下小飛機走人。
之前衛語堂想把夏夏帶走，用的藉口是楚清照顧不好孩子，明顯不適用於現在這種情況。
夏夏確定爸爸聽不着，坐在父親懷裏趴在他肩膀上，湊到衛語堂耳邊，狗狗祟祟的出聲道：
“父親，以後你除了給我爸爸打錢，就不要聯繫夏夏了吧。”
衛語堂在夏夏剛鑽過來的時候，還以爲夏夏是想親近下自己這個父親，沒想到他開口後居然說出了這句話，當即就怔了怔。
“嗯？”
“夏夏是你的兒子，所以你要給錢。”
夏夏抱住了父親的胳膊，模樣像是生怕他賴賬。
衛語堂原本就沒想過在這件事情上吝嗇，之前是楚清一直不願意接受他給的撫養費而已。
“可以。”
“還有，你不要過來找夏夏和爸爸。”
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說出來這種話，衛語堂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楚清教他的，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剝奪自己的探視權。
“爲什麼？”
之前楚清留給他的種種印象實在是太過糟糕，哪怕現在他有了改變，一時半會兒照樣還是無法扭轉。
衛語堂在問這句話時語調微冷，揉了下夏夏的腦袋，還是想把他接回自己身邊。
楚清再怎麼好，也比不上專業的育兒師和保姆，他之前的偏執極端，就像是埋在夏夏身邊的定時炸彈。
“你還問爲什麼？你想搶夏夏爸爸，可夏夏不想給。”
夏夏的這句話，衛語堂幾乎下意識就想反駁，他怎麼可能會對現在的楚清有什麼想法。
楚清留給他的所有印象都太糟糕，糟糕到他想到楚清這兩個字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不會跟你搶。”
“昂？真的嘛？”
一聽他不會跟自己搶爸爸，夏夏看父親就順眼了不少，不過還是有些不大放心，朝着衛語堂伸出了手。
“拉鉤，騙人是小狗。”
“好。”
楚清把菜做好，一樣一樣的端到餐桌上，看衛語堂還坐在沙發上。
雖然之前他有說過是喫過飯過來的，但是楚清還是做不到讓衛語堂在一邊看着，就主動出聲道：
“過來一起再喫點吧。”
“好。”
衛語堂下意識答應了下來，剛放鬆下來的小傢伙精神又瞬間緊繃，率先跑到餐桌旁邊，佔據了爸爸身邊的位置。
“剛不是吃了那麼多小龍蝦了嗎？又餓了？”
“嗯。”
桌上只有三樣菜，一個炒青菜，一份西紅柿雞蛋湯，另外再加上小炒肉，瞧着分量不多。
就衛語堂的地位，稍微出名些的飯店他都有去過，楚清手藝和那些大廚比起來還是有些遜色。
可這飯菜裏，總有一種獨屬於家的感覺讓衛語堂心底某個角落猝不及防就是一軟。
夏夏吃了那麼多小龍蝦，其實已經差不多飽了，楚清也看了出來，幫他盛的飯不多。
這個孩子向來非常讓人省心，夾菜時肉和菜都沒有漏掉，等喫完後還自己盛了半碗湯，握着勺子輕輕吹涼。
衛語堂看到桌子上自己之前剝的蝦，還裝在盤子裏沒有動過，端起來放到了楚清的面前。
他記得之前楚清一直都是剝給夏夏喫，自己卻沒來得及嘗上一口。
“嗯？”
衛語堂的動作，讓楚清有些疑惑的擡起頭盯着他，眼中帶着幾分不解。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到剛你沒怎麼喫。”
說完這句話後，衛語堂攥緊了筷子，莫名覺得自己的行爲很像是在欲蓋彌彰，尤其是前面那一句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好，謝謝。”
楚清沒拒絕他的好意，嚐了嚐後覺得自己的手藝還不錯，就是涼了的龍蝦稍微有點腥。
說着自己喫過飯的男人，在喫完一碗飯後沒忍住又去盛了點，到後面三樣菜被喫的乾乾淨淨。
夏夏一直坐在那裏撐着下巴，滿臉都寫着愁盯着父親看。
在爸爸去晾衣服時，才朝着衛語堂招了招手，壓低聲音問道：
“父親，你是不是要破產了呀？”
“嗯？怎麼突然問這個？”
最近衛語堂公司經營的不錯，還和國外一家著名公司建立了合作，他完全不理解夏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還以爲你在外面喫不飽飯，沒破產就好。”
夏夏放心地拍了拍胸脯，靠在椅背上盯着他父親看，在衛語堂一頭霧水的時候，皺着眉催促道：
“父親，我爸爸做飯很辛苦的，你不去刷碗嗎？”
要不是因爲現在他年紀太小，洗碗都還要搬個凳子墊着腳，爸爸說廚房地面很滑不安全，夏夏都想去幫忙。
經過提醒，衛語堂才站起身來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楚清晾好夏夏今天換的衣服回來，急忙就走過去把碗筷從衛語堂手上搶了過來。
在他看來，衛語堂到這裏也算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幫着做家務的道理。
“我來吧。”
楚清把碗筷從衛語堂手上接過去的時候，爲了能握的穩一點，兩個人的手難免會接觸到。
也許是因爲剛剛楚清晾了衣服，他指尖落在衛語堂手背上時微涼的觸感，讓衛語堂那隻手不太明顯的僵了僵。
彷彿有電流從兩個人接觸的地方瀰漫，只可惜這種微妙的感覺，只有衛語堂一個人能感受到。
等回過神後，楚清已經進了廚房，留衛語堂一個人站在那裏面對夏夏生氣的臉，能很明顯從他臉上看見對自己的嫌棄。
“你洗，我來清吧，家裏好像少了個洗碗機，等改天我讓祕書送一個過來。”
衛語堂站到洗碗池旁邊，等着從楚清手上接過碗，掃視了下這個廚房，發現缺的東西還有很多。
“不用。”
楚清低聲拒絕了，原主從來沒做過飯，廚房更像是一個擺設，他來後發現的確少了很多電器。
但這個地方，沒幾天他就要帶着夏夏搬走了，再添置東西太不划算。
新的房子在手機上看過，比這個要小很多，廚房也沒有那麼大的空間能放洗碗機。
更何況自己洗一下，也不費多大事。
等以後存了點錢，有條件換一個更大的房子時，或許可以考慮下。
夏夏有睡午覺的習慣，今天卻一直待在客廳裏強打着精神，就一直盯着父親看。
在心底做好了決定，父親不走，夏夏不睡。
不管是父親偶爾無意間流露出想搶爸爸的想法，還是之前他用爸爸手機給父親打電話過去時，父親兇爸爸的態度，都讓夏夏警惕。
前者是怕睡醒後爸爸被搶走，後者是怕這個渣男父親欺負他爸爸。
夏夏雖然還小，但覺得自己也是一個能保護爸爸的小朋友。
楚清收拾好廚房走出來，看夏夏坐在沙發上腦袋一點一點，到他身邊坐下把他抱在了懷裏，壓低的聲音裏帶着化不開的溫柔。
“怎麼不睡？”
平常夏夏不用人哄，自己就會換上睡衣到牀上蓋好小肚子睡覺，楚清只需要過去看看他有沒有因爲太熱把被子踢掉。
沒想到今天現在都快要到一點半了，夏夏還在這裏坐着。
“唔，夏夏，保護爸爸。”
夏夏困到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嘴裏卻還在碎碎念。
“睡醒了再保護爸爸好不好？”
楚清抱着他站了起來，走到夏夏的房間門口，扭頭用眼神示意衛語堂幫忙把這個門打開。
意志再堅定的小朋友，照樣無法抵擋睏意的侵襲。
再加上說服他的又是他最愛的爸爸，用小奶腔含糊不清的答應了下來。
“好……”
“爸爸午安。”
“唔，爸爸親親夏夏。”
楚清看他迷瞪瞪的小模樣，都一一認真地答應了下來。
“真乖。”
“好，夏夏午安。”
輕吻落在夏夏的臉側，讓夏夏開心的露出了頰邊小酒窩，被子蓋好肚子後，最後強調了一句。
“夏夏乖，爸爸只親夏夏，不能親父親噢。”
“千萬不能親，他壞，還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