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看見自己兒子睜開眼睛的模樣了,現在聽見自己兒子喚自己孃親下意識掐住了扶着自己丫鬟的手臂。

    “你剛剛說什麼?”

    這位公子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事情,怕是把自己孃親嚇壞了,所以這時候看見他孃親不敢置信的模樣又重複了一遍。

    “娘,我說如今我感覺我身子好了不少。”

    楚清在一邊把自己行醫時要用到的那些東西一一都收了起來,他之前在書籍上看到這種病情的記載時,心中就有些好奇。

    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多奇怪的病症,才能在脈象上顯示沒有什麼問題的情況下,身體又以最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現在見了這種病人之後,又看見他在自己用藥之後給出最明顯的變化。

    打算這次行醫結束後,親手寫上一本醫書,專門記載這些疑難雜症。

    之前楚清聽教自己醫術的老先生也有提起過這個想法,只不過因爲老齊的年紀大了,再加上這麼多年來懶散慣了,實在是沒這個心思。

    如果說楚清想要做這件事的話,老齊從旁指導又或者是提出一些自己的觀念,那他還是非常樂意的。

    這位夫人從一開始就對這些大夫,禮貌到了極致,更別提如今從面前這個大夫身上看出了她兒子能康復的希望。

    當天就給他換上了最好的待遇,另外還親自過去向他行禮道謝。

    楚清坐在那裏受了這位夫人的一拜,隨後上前一步將這個夫人給扶了起來。

    “我只不過是做了身爲醫者的本分而已,夫人不必如此。”

    說起來這個病人的病情恰好滿足了他對書上這種病症的好奇,應該是他反過頭來感謝這位夫人才對。

    只不過這種事到底還是不好直接說出口,所以楚清也就只能先受了這夫人一拜之後再同她說不必客氣。

    “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您救了吾兒一條性命。”

    這個夫人在這麼多大夫來瞧過之後,她兒子還沒有任何起色的情況下,原本早就已經做好了,等她兒子走後,自己也跟着一起去的準備。

    誰能想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若是早知道那鄉野間,居然藏着醫術如此高明的一位大夫,她一定一早就吩咐人將這位大夫請到府中奉爲座上賓。

    “夫人若是這般客氣,那我當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了。”

    楚清簡單和她客氣一下之後,就以自己要去思考新的藥方作爲藉口,將這位夫人送到了院子門口。

    對於這位夫人來說,她兒子的病情就是擺在面前最重要的那件事,一聽楚清是要想新的藥方,當即就沒有再做任何的停留。

    說是五日之後便歸來,楚清一日都未曾多拖延。

    就把自己準備好的那些藥方留下,急匆匆的回了村裏。

    夫人在得知他要走時,心中還有些不太安心,沒有這位大夫在旁邊盯着,她的心總是落不到實地來。

    就算現在服上其他的大夫大多也都是很有名聲的,也治好過不少的病人,可這位夫人心中還是隻有楚清最讓她安心。

    “若是再有什麼變故的話,您來這個地址尋我便是。”

    在出門之前既然已經做好了承諾,如今這邊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楚清自個兒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做停留。

    他有些惦記那個男人,還有夏夏。

    對於他來說這一次的行醫簡直就是恰到好處,夏夏剛好開始跟着衛語堂習武。

    最痛苦的時候若是自己在,難免總惦記着一些旁的事。

    可若是自己不在的話,這小傢伙就會變得比平常堅強不少。

    楚清實在是很難做到,眼睜睜看着那個小傢伙委屈辛苦到眼淚汪汪的模樣,心中無動於衷,所以也就只能暫時先走。

    那邊的夏夏在跟着父親身邊學了幾日午之後,只覺得自己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就連走路都還要和腿商量一下,看腿願不願意配合。

    讓人欣慰的是,夏夏在習武上還真的有一定的天賦。

    衛語堂表面上很少誇獎這個孩子的種種進步,實際上卻將他的每一個努力都看在眼裏。

    當初他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裏成家,還多了一個和自己心上人長相那麼相似的小祖宗。

    若是說夏夏,在這件事情上面沒什麼天賦那便罷了。

    可他在習武上的天賦彷彿完美繼承了自己,這麼好的天賦耗在這小山村裏,未免有些太浪費了。

    衛語堂這時候腦海中已經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說自己兒子天賦怎麼好的話,不繼承他曾經的位置,着實有些太過可惜。

    當初他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就把那能夠調動所有士兵的虎符留給了小皇帝。

    一來是爲了小皇帝能夠方便行事,二來同樣也是和小皇帝變相的保證,他絕對沒有謀反的心思。

    小皇帝或許是因爲從小被她帶大的緣故,所以對他一直都有一種幾近於盲目的信任。

    那虎符上次回京城時就想還給他,還直接在他面前表明他離開之後,邊境將軍的位置一直是空置着的。

    在小皇帝心中除了衛語堂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適合這個位置。

    心中隱約有了和那方面有關的想法之後,再看在那裏僅僅是蹲個馬步,雙腿就開始發抖,眼神中帶着幾分哀求,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夏夏。

    原本就對他這性格不大滿意,如今有了那方面的想法之後就更是如此,若像是他兒子這樣的上了戰場,那妥妥是去送死的命。

    將自己之前做好的棍子找了出來,沒有像是平常那樣安排完之後就迅速離開,留給他們一些偷懶的空間,而是在那裏一坐就坐了一個時辰。

    夏夏在看見父親搬了個凳子在那裏坐下時,心中就大呼不妙,和自己兩個小夥伴互相對視一眼,差點沒當場直接就哭出來。

    一開始這三個小傢伙多少會顧及自己的朋友在這裏,所以開始逞強。

    可這在一起的時間一長,意識到夏夏父親到底是多恐怖的存在之後。

    不僅不會要面子,而且還會在能發泄的時候比誰的哭聲更響。

    夏夏一般是他們三個之中最不敢好好哭的,畢竟這是自己的親父親,這兩個小夥伴哭完也就算了,自己哭完晚上估計還要加練。

    大牛和二胡在這裏待的時間不長,就已經覺得要受不住了,整天唸叨着想回家。

    只可惜當初把他們接過來的時候,衛語堂就已經先從他們的爹孃說了。

    習武異常的艱難,一旦開始便不能輕易結束。

    再折大牛和二胡的爹孃也都不是那種會溺愛孩子的類型,確定這獵戶是真的有東西想教給他們兒子,只要自己兒子還活着,都不覺得是多大的事,現在喫些苦等長大也就舒坦了。

    這三個小可憐,都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類型。

    每天也就只能在休息的時候抱頭痛哭,看見父親過來了,還得立刻擦擦眼淚,裝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夏夏簡直就是數着日子盼着他爹爹能夠早些回來,想着等爹爹回來之後,父親多多少少會收斂些。

    這天楚清在回來的路上,按照之前的習慣給夏夏買了肉包子,想到家裏頭現在還有別人家的孩子又多買了幾份。

    那個夫人出手非常大方,不管楚清強調了幾遍,自己是個大夫所需要的,只是看病的診金。

    夫人照樣還是準備了不少的禮物,直接塞到了他的行李裏面,回來的路上才被楚清發現。

    這天夏夏還在院子裏面扎馬步,因爲他上午在習武的時候,突然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

    時不時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自己父親一眼,期盼着父親能稍微心軟。

    也就是夏夏纔敢偶爾偷奸耍滑,大牛和二虎看見這個獵戶心中就發怵,就算獵戶每次給他們安排的任務都很艱難,也照樣會咬牙堅持下來。

    忽略掉某個小夥伴非常熱情的邀請他們一起偷懶的要求,完成任務之後看見偷懶的夥伴被抓到之後挨罰。

    夏夏看見爹爹的身影在院子門口出現,也不顧之前父親給自己的懲罰還沒完成,就先踉踉蹌蹌的朝着爹爹跑了過去,一張嘴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爹爹這次回來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我懷疑我不是父親的孩子,你帶我去找我親父親吧。”

    他一邊說一邊吸着鼻子涕整個,小傢伙看起來可憐委屈到了極致,只可惜這說出來的話不那麼好聽。

    楚清伸手把他抱在懷裏,熟練地哄了哄,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先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院子門口,冷冷的眼光撇着自己懷中抱着的這個小傢伙。

    夏夏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小嘴一直在那裏叭叭着告狀。

    生怕自己哪句說得不夠,讓爹爹不夠心疼自己。

    直到他的餘光也發現了,站在那裏的父親臉有些黑,身體瞬間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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