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玉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循穆上前和瑩兒說,要她們女眷自行回將軍府。
長玉立即跟了上去,“等等,那個……”
循穆正接過明德遞過來的短劍,回身朝她看了過來,“怎麼了?”
“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人了。”
循穆面上神情嚴肅下來,“誰?”
“早幾日,你問我可還記得聲音的人。那晚我返回之時,有遠遠的見過他一面。剛剛在亭臺看到一個人好似就是他,只是我不太能確定。”
循穆將手中短劍配上腰間,轉頭朝着國公府門口看去,思考了一番後對着明德、瑩兒吩咐道,“你們先駕着將軍府的馬車回去。”
明德和瑩兒聽令。只小圓仍站在長玉身旁沒動。
循穆朝她看去,“你也是。”
小圓有些害怕的看向長玉,自從過來將軍府,她向來不離她半步。
長玉雖還沒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但是想着配合好他應該不會錯。
她對着小圓安撫道,“沒事,你先回去等我。”
小圓猶豫了一會,這纔跟上了明德、瑩兒他們。
走時,瑩兒往長玉那微微看了一眼。
循穆將目光對上長玉,“同我來。”
長玉點了點頭,迅速跟上了循穆的步伐。
這夜,國公府府們外的馬車衆多。
爲防打草驚蛇,循穆帶着長玉悄然上了高用的馬車。
馬車內一片漆黑,長玉跟上去時險些絆倒。
二人在車內落定,循穆將車窗處的布簾打開了一些,外頭的光亮此刻照進來一些,長玉這才覺得能看清些了。
她問道,“我們是要在這一一觀察出來的人嗎?”
循穆目視車窗外,輕聲回了個“嗯。”
長玉忽然覺得這馬車內有些悶,這般安靜地環境裏,對面人隨意的一聲回答,讓她的腦子裏又蹦出那聲“內子”來……
循穆時刻觀察着門口出來的人,又回頭來看了長玉一眼,“你過來,看到人出來了和我說。”
她聽着要往車窗那挪過去,只是見循穆沒動,又不由得在原地停頓下。
循穆見她不動,回頭疑惑的朝她看來。
她避開着循穆的目光,輕聲咳了咳,“這一塊就這麼大,我兩要擠一塊看嗎?”
循穆反應過來,倒是頭一回愣住了,隨即起身讓開了位置。
長玉換到了循穆剛剛的位置上去,隨即收回了一些亂糟糟的心思,緊盯着門口出來的人羣。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立即說道,“是他!
循穆迅速上前來,跟着往車窗外看去。
這馬車的空間狹小,二人湊在車窗前,此刻距離捱得極近,近到長玉都能感受到循穆鼻尖呼出熱氣……
她僵在原地,目光緩緩移到她身旁的循穆臉上。一眼即看到他高挺的鼻樑骨,往下是男人利落的下頜線……
看了一會,她彆扭的收回了目光去。
而循穆這頭,全身注意力都在國公府府門處,待認出人後,他喃喃地念了句,“魏武?”
他和長玉確認道,“你確定是他沒錯嗎?”
長玉對着門口的人看去,思慮了一會,不敢把話說死,“單看相貌,確與我那晚看到的人一般無二,只是若說就確定是他,我不敢下定論。畢竟那晚也只是遠遠的瞧了一眼。”
循穆沉思着,將窗簾放下,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長玉跟着在他對面跪坐好,與他保持好一定的距離。
“那如果對上他的聲音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確定了?”循穆問。
她點了點頭,“可以。”
“好,那明日一早你同我去他府邸拜訪。你再好好聽聽他的聲音。”
“明天嗎?”
“對。”
“好。”長玉心下感嘆循穆還真是行動派。
不過眼看着也要到三月了,這事確實是應該早些處理了。
這一回,他沒有在門口等,而是在正廳內坐着等了。
有了昨日的經驗,長玉領會到這裏的規矩,昨日夜裏晚上就將頭髮梳了又梳,早上瑩兒她們再替她打理時就快了許多了。
長玉又特地問了瑩兒循穆今天穿的什麼衣服,得知他穿的是玄色的衣袍,遂挑了一件淺杏色的衣衫穿在身上。
她想着這樣就不搭了,才往正廳而去。
到時,循穆略看了一眼長玉身上穿的衣衫,沒什麼表情。
魏武府。
府門口有奴人一眼認出了將軍府的馬車。一人往府內去通傳,一人迅速上前來招呼。
長玉跟在循穆身後,一路觀察着這府內,想着這魏武是個清貧之人。
這些時日她因多翻閱書籍,對整個大衛和京中有了一些瞭解。
魏武的這處府邸在京中是處於繁華地段的,只是這府內的一切都顯得極爲的陳舊,進來時她看大門上的油漆都掉落了許多。
如若待會認定了那晚的人是魏武,想來也說得通了,估計是缺錢了纔要冒這個險的。
奴人帶着他們經往一處許久未打理的竹林庭院,在後頭的議客廳落座好。
“主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小將軍稍等。”
循穆伸手至身前的木几上無意識地敲了敲,點了點頭。
下一刻,魏武急匆匆的就趕過來了。腳下生風,手上還在忙慌的繫着腰帶。
想來也是突然聽到這尊大佛到來,都來不及整理。
“小將軍來怎麼也不差人提前來說上一聲,下官好在府內做好招待。家中如此凌亂,叫將軍看笑話了。”
魏武話落,長玉想着循穆該起身來回話的,正準備也跟着起身。
不想這個人仍是坐着,回着魏武道,“世伯生疏了,您同先父交好,在循穆眼中便是尊敬的長輩。晚輩昨日夜裏忽然想起,許久都沒來拜訪過世伯了,故而今日帶上侍妾一同來,也算替先父敘敘舊。”
長玉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個魏武竟然是循穆父親生前的好友?
她朝循穆看去,心道這個人是怎麼做到嘴上說着尊敬,身上又一動不動坐着和人說話的?
面上還毫無愧色……
長玉又朝魏武看去,見他倒一直站着,微微躬身和循穆說着話。
到底誰是長輩,誰是晚輩……
他二人說着話,循穆眼神暗暗帶過長玉。
長玉撲捉到,瞬間瞭然循穆的意思。
其實此刻她已經有□□分確定了,只是爲確保萬無一失,還是需得按照循穆的計劃走。
她從身側拿出一方早已備好的酒罈來。
這是他們來時,循穆給她的。
循穆要她親自獻給魏武,並且和魏武面對面的說上兩句話。
如此,就能更加切實的確定此人到底是不是那晚的人了……
“魏大人。”長玉帶着酒罈碎步走至魏武面前,“將軍說大人平日愛好喝酒吟詩,這是妾身自己釀的花酒,特地來獻給大人。”
魏武驚愣地接過長玉手中的酒,隨即對着循穆那又是一躬身,“多謝小將軍。”
循穆喝了口熱茶,嘴角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上揚了起來。
不知爲何,聽着這太史長玉和魏武說話的語氣,他一時間覺得極爲的有趣。
方纔來的路上,他只不過簡單交代了幾句,她便如此像模像樣的應對起來。
太史寰的這養女,倒是個極曉得變通做戲的人……
長玉朝着魏武跟前再走近一步,“妾身平日也愛小酌兩杯,只是偏愛花釀酒多一些,不知道大人平日喝哪種酒多一些呢?”
魏武聞言,有些不知所云,隨即又朝循穆看去。
循穆放下茶杯,開口道,“內子向來性格豪邁,好與人交友。世伯若不嫌棄,可與她多交談幾句。”
長玉站在原地有些僵住,循穆那廝,爲何又要喚她“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