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玉接過藥膏，抓緊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多謝，今日耽誤你了。”
循穆正接過瑩兒拿來的巾帕，擦拭着手看向長玉，“無妨。你侍女身上的傷口雖沒有什麼大礙，平日裏也需得小心着。你也不必太過着急，有事喚瑩兒來尋我便是。”
長玉聽着這話，頓了半晌沒有說話。
瑩兒端着洗手盆在循穆身後，也看不出有什麼別的表情。
長玉道，“好。今後我們會更注意些的。”
循穆將巾帕丟回到洗手盆裏，又看了一眼長玉。頓了頓，想說些什麼。
明德上前來提醒，“將軍，午時前我們要趕到燕河北洲練兵營。”
循穆頷首，“知道。”再看向長玉，“我先走了。”
長玉對視上他，猶豫了一瞬，燕河北洲離京中還是有一定距離的，相當於另外一個城市，她開口道，“一路平安。”
春時微暖的日光照拂在西側院的院子裏，一切在恍然間彷彿慢了下來。循穆看着光束映照在女人長長的烏髮上。一切都顯得剛剛好。
她蒼白的面容上是方纔哭過的痕跡，叫人不自知的動容。
他慌錯地避開了目光。淡淡地“嗯”了聲。隨後便出了西側院。
……
眼看着離循穆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長玉這邊一邊照顧着小圓，另一邊自己一個人出去將剩下的一些嫁妝全部換成了銀兩。
她將一部分錢和櫻麗姬送的首飾分了出來，預備留給小圓。又抽取了一部分錢帶在自己身上，備給去北疆時用。
清點物品之時，她看到了劉世晉初次送給她的手串。這物件不知道是不是也如同那胡玉簪子一般的珍貴。她想了想，將手鐲帶到了自己手上。
出門之前僱了輛馬車，叫上小圓一同往劉世晉的王府而去。
馬車上，小圓不知所云的問，“姑娘，我們這是往哪兒去啊？”
長玉心頭一緊，想着終於還是到了這個時候了。
之前一直拖着未曾和小圓說過。就是怕她不會同意，會要和自己一同去北疆。
此去北疆一趟，無論成敗與否，都意味着她同小圓是永別了。想到這，她的心口彷彿突然被揪起。
小圓好奇的看着長玉，見她半天不回她，又開口喚了她一聲，“姑娘？”
長玉將目光偏移開，“小圓，過兩日我要往北疆去一趟。你今後就住在晉王公的王府可好？”
小圓睜着圓圓的杏眼，如她所料，聽着這話立即問道，“姑娘去北疆做什麼，不帶上我嗎？”
“我找到千目山了，它就在大衛武都和北疆國交界的地方。所以我要去一趟。”說着，她語氣強烈了一些，“我已經同晉王爺說好了，今後你就留在他府裏一處清閒的地方打掃。我這裏也帶了一些首飾和錢財，供你日後使用。”
小圓頓了片刻，輕聲問，“是因爲我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恢復好，所以姑娘不帶着我一同去嗎？”
長玉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和小圓說明這件事的真相。說她要追尋回家的路嗎？說她要拋棄她嗎？她真的說不出口。
小圓癟了癟嘴，“好吧。”想着，她又着急的問，“那姑娘是一個人去北疆國？豈不危險！”
長玉微微蹙眉。既然已經選擇了說謊，那她就不得不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包裹了。
“我同小將軍的軍隊一起去，你放心。”
小圓聽着這話才放下心。
車輪滾滾，到晉王公府時劉世晉並未在。有府內的奴人來接應她們。
小圓向來怕生，一路緊緊跟在長玉身後。
長玉朝後微微看了她一眼，心中滿是愧疚，“不怕。”
小圓點了點頭。
老奴人帶着她們往後院而去。長玉一路走着，才發現劉世晉的王府面積之大，簡直超過了她先前所想。
後院有一座大約三畝的蓮花池。池子邊的長廊水榭直通池中心的亭臺。
奴人朝着池子中央的亭臺指去，“那便是攬月閣。王爺在府時，每日日出、日落時各打掃一次。王爺不在府時，十日早晚打掃一次即可。”
小圓沒有說話，長玉朝着奴人致謝點頭，問，“那住處在哪裏？”
奴人帶着她們朝着長廊水榭邊上的一處庭院走去。入了庭院的拱門，裏頭有大小兩處房屋，大的屋高有三層。
奴人說，第三層觀賞王府湖景的好地方。王爺給這處起了個名爲“望月樓”。
小圓躲在長玉的身後，不確定的問着她，“姑娘，確定這裏是給我住的嗎？”
長玉一時間也沒看明白，於是對着奴人問道，“我的侍女只一人，過來也是奴人的身份，王爺是不是交代差了？”
老奴人否認道，“王爺確實是交代玉小娘的侍女住在這的。他說這院子這些年來也是空着，住個人進來可以增貼些生機。還有，玉小娘日後回來也方便。”
長玉聽罷，點了點頭。“好，回頭替我謝過王爺。”
老奴人走後。長玉替小圓開始收整起了東西。
小圓跟在她身後，開始哽咽起來，“姑娘，你可要早些着回來。”
長玉背對着小圓將箱子裏的牀褥一應搬出來，不由的落下幾滴淚來。將東西放下，順着將臉上的淚水也抹去了，她回身扯出一個笑來，“好。那你好好住在這，正好這幾日王爺不在，你十天去打掃一回就好了。小將軍給你配的那藥膏，你自己要記得，早晚各塗一次。”
小圓點了點頭。
長玉怕說多了，情緒就控制不住了。於是後來只一個勁將屋子裏佈置好。
臨走前又忍不住囑咐着，“好丫頭，王爺雖待我們好，可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以後你和這府裏的人相處，若不小心生了矛盾，能多避着些，就多避着些。實在不行，就直接去找王爺。”
小圓抽了抽泛紅的鼻子，點點頭。“好，姑娘也要早些回來。”
長玉猶豫了一會，方低聲“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