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穆將那兩具屍首拖至峽谷外,稍做了些處理。
峽谷外頭風雪大,不一會便將那兩巡衛的屍體掩埋住了。就連方纔打鬥過的痕跡都不需要刻意處理,幾番風吹過後,白雪重新覆蓋上,就好像這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循穆回來時帶上了巡衛身上的衣服和斗笠。
長玉瞭然接過,與他一起迅速更換好衣服。
待過了峽谷,他們才發現峽谷後還有一片樹林。幸好的是,這裏的風已經遠不如峽谷那裏的風大了。
再往前走上一段距離,已經勉強能看到雪上人都過的腳步印子了。他二人按照印子又走了一段路。越走感覺溫度越回升。
天上還在洋洋灑灑的飄着雪花下來,眼之所及的一切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卻唯獨這溫度不再似前頭那般寒之徹骨。
長玉逐漸敢將另一隻手從袖中放出來。
他二人再走了一段路,漸漸的看到了林子的後頭現出兩三間石屋來。
走近一些,隱隱約約聽到了人羣說話的聲音。
天邊盡頭有一排排屋舍的房頂,炊煙裊裊。
總算是有點生氣了……
長玉遠眺去,見這裏的屋舍建築高低錯落有致,遠遠望不到邊一般。遠處還有一些高臺樓閣。是完全不同於衛國建築的風格。
這裏的屋舍大都石材所築,檐間處處掛着一串鈴鐺。樓頂大致是爲了不易積雪,所以呈圓頂。
明明這些建築她都不曾見過,可是此刻竟覺得如此熟悉和懷戀。
有什麼從臉上滾落了下來,她擡手摸上去。不由得皺起了眉,竟然是淚水。
她什麼時候哭了……
循穆見她不動了,回頭看向她。見她臉上掛着淚珠,又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上拭下來的淚水。
他不由的更爲好奇了。
她只怕和這撒冷城有着莫大的淵源。
長玉擡起頭來,看見循穆正看着自己的,急忙用袖子拭去了臉上的淚水,走到他的身側,“風塵吹眼睛裏頭去了。”
循穆目光帶過她溼乎乎的袖側,淡淡地“嗯”了一聲。
二人繼續往裏頭走。
撒冷城內的街道上,雪都已被掃乾淨,只剩得街邊的零散的一些小雪堆。開始有兩三城中人從身邊經過。
長玉下意識地朝着循穆靠近。男人餘光瞟過身側的人,嘴角不覺一彎。
他都不曾意識到自己極爲享受她依賴着的樣子。
循穆從那兩個巡衛的身上取下了幾個錢袋子,帶着長玉在撒冷城中找到了一間客棧。
二人定了一間房,拿到鑰匙便先進了房。吃了個午飯,休息了一會。
循穆又花了點錢差人去買了兩身本地衣衫來,爲方便行事,二人都是男裝着身。
棕色獸皮襖子循穆穿着,長玉則是穿的藏棕絨毛小襖。
二人的衣服看起來有些像是同款的,那個給他們買衣服的人還特地比劃了下他二人的腳。回來時候配上了一大一小兩雙獸皮靴。
撒冷城本地的服飾保暖性還是好的,長玉穿上後只覺得暖和了許多,身子也展得更開了些。
如此行動都方便了許多,不再因爲嚴寒而束手束腳。
循穆不知道長玉的目的,想聽聽她要做些什麼,故而打量着她,只見她長髮束上,顯得比平時要精神了許多。
長玉想去找一找格吉善口中的巫師,卻又不想和循穆一起去。只得在心下默默思考着到時候如何擺脫開循穆。
循穆看出她在思考,朝她說道,“先在城裏逛逛,熟悉熟悉地方。”
長玉擡頭,迅速點了點頭。正合她意。
出客棧時。外頭的雪正好停了。
長玉擡起頭去,見到了這冬日裏難得的一抹暖陽。陽光透過雲層毫不吝嗇的撒露出來,落滿了整個撒冷城。
這光照在人身上,帶着人的心情都變無比的好。
長玉回頭衝着循穆一笑,指了指天上,“快看!出太陽了。”
循穆看過去,未曾察覺的滯住了。
眼前的少女在陽光的漫撒下,衝着他杏眼彎彎,綻放出她極少露出過的天真笑容來。
這一瞬,顯得如此明豔動人……
他跟着一笑。
即便是在最爲嚴寒的撒冷城,也如沐春風。
這一邊。
莫雲瑤帶着高用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千目山北側的山腳下。她擡頭望了一眼山上,旁邊有一條路直達山體中間的洞口。
高用顯然也是看到了,二人對視上,不謀而合地一同往那條路上奔去。
待走到一半的路上,看到了前頭兩個男人的身影。
莫雲瑤認出是徐階和明德,急忙朝着那頭喊去。
遠處的兩人回過頭來。
四人匯合,莫雲瑤簡單說明了來時的事,高用和徐階,明德之間是互相認識的。
二人也知道他與小將軍關係好,也沒問他爲何會出現在此。
徐階拿出了一個東西,遞向莫雲瑤。
莫雲瑤接過,一眼認了出來,“是將軍的玉佩。”
徐階點了點頭,“是,我們剛在山洞中發現的。那山洞之中便是連同武都的暗流,我們猜想將軍應該沒死,游上了岸,留下這個東西作爲記號。”
次話一出,高用和莫雲瑤對視上,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
高用要過莫雲瑤手中的玉佩,拿在手上看了看,“卻是穆兄的玉佩沒錯。”
明德在一旁接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在這附近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將軍留下的記號。”
“嗯。”二人應道。
循穆和長玉在撒冷城的大街上走着。
街邊是一排排的門市店鋪,或有攤鋪市集,或有挑着扁擔吆喝的商販。撒冷城城民往來其間,好不熱鬧。
此般繁榮景象,倒是難得在一個封閉的城市出現。
循穆在她旁邊走着,開口道,“這裏倒也不是封閉的,有暗路通往北疆,所以還是和北疆有聯繫的。只不過對衛國封閉起來罷了。”
長玉驚訝的望向他,“你是會讀心嗎?”
循穆繼續向前走着,“看你那樣子,也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長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在想什麼難道這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