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男人往自己胸口掃了一眼，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他雖然只穿着件款式簡單的襯衫，身材卻很好，肩寬腿長簡直是個行走的衣架子，看着比臺上那些男模身材還要好。
喬音突然想起來，好像後來上去的男模就是穿着深藍色襯衫，她自認爲隱蔽地瞧了眼男人背後熱鬧的舞臺，上身□□的男模甩着手裏的上衣，看着像是深藍色。
喬音回神，腦子一抽，伸手從兜裏掏出那幾張疊好的人民幣，
“這個給你。”
周元西看了眼喬音手上的錢，眼皮往上一撩，視線又落到喬音臉上。
後者手上一抖，看着手裏的五百塊錢，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心虛，“不，不夠嗎？”
這裏男模的演出服這麼貴的嗎？？
周元西看着喬音這副模樣，好像自己能喫人似的，他知道喬音誤會了，這副心虛的模樣還挺有意思的，他不但不解釋，伸出手接過錢，從裏頭抽出一張一百，又把剩下的遞回去。
“夠了。”周元西食指和中指夾着那張錢晃了晃，微微笑道，居高臨下地看着喬音，一雙桃花眼裏盛着笑意。
喬音忍住了想要後退的衝動，飛快拿回錢，她剛剛還想說剩下的當小費的，賺錢嘛，不寒磣。
大概是身高帶來了壓迫感，讓喬音咽回了那句話，而且這人長得好看身材又好，應該不缺小費。
她又道了句歉，飛快離開了。
周元西看着喬音匆匆逃離的背影，勾起一抹笑。
本來是逗逗喬音的，周元西看着手裏的錢，突然改變了主意，疊整齊放好。
他今晚跟朋友在這裏喝酒放鬆，沒想到能碰到喬音，剛剛在卡座裏就看見她了，穿着毛衣牛仔褲，跟旁邊貼身短裙的女孩子一起往臺上撒錢。
周元西看了好幾眼，這才確認是她，酒杯停在嘴邊，視線在臺上穿着清涼的男模上轉了一圈，喝完了杯子裏的威士忌。
朋友見他視線黏着，順着看到臺下亂舞的人羣，“有熟人？”
周元西，“不是。”
經過上次急診風波，他沒想到再次看到喬音居然是在這裏，周元西看着興奮的小姑娘，忍不住失笑，這副模樣倒是比病懨懨的樣子要有活力得多。
友人是發小，也是生意上的夥伴，閒聊間又說起生意場上的事，周元西有問有答，卻難得一心兩用，視線時不時飄到喬音那邊。
友人察覺他的分心，以爲他不感興趣，轉而談起些私事，
“說起來，你那小侄子是不是要畢業了？”
周元西收回目光，一雙長腿交疊，剪裁得當的西裝褲勾勒出他利落的腿部線條，
“大一，早得很。”
周章剛記事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又經常不在家，長大了性子桀驁，在外面惹了不少事，他爸沒時間管，他這個小叔以前經常帶他，倒是能幫着管管。
這個時候說起周章，周元西不免想起一年前喬音的模樣，周章那小子說話毒又愛玩，一番不做人的話被小姑娘聽了去，周元西當時正好在近處，把喬音的眼淚盡收眼底。
他見小姑娘模樣實在可憐，讓保安將自己的外套遞過去，後來聽說周章找了她一段時間，周元西單方面與喬音有過幾面之緣，後來私底下也查了一下，得知她只是回了越市，便沒有多加關注。
“大一，是還小，”友人嘖嘖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我聽我妹說去年他生日發了好大脾氣，後來好像還有人進醫院了？”
周章年輕氣盛的，經不起挑釁，他爸當時在國外，還是周元西幫忙收拾的殘局，問周章爲什麼打架，半天不說話，還是一起的一個小子開口，說對方罵人。
罵誰？罵周章女朋友。
小侄子的私事他懶得管，訓了兩句，讓祕書出面處理，到醫院發現傷者被包的慘不忍睹，肋骨斷了三根，內臟都受了傷。
周元西覺得周章下手沒輕重，不管管以後得出大事，把人叫到自家拳擊場揍了一頓。
周章仰躺在地上喘粗氣，即便做了防護，身上依舊被打得哪兒哪兒都痛。
“長記性了嗎？”周元西教孩子的方式簡單粗暴，教訓完熊孩子不累不喘，只出了些汗。
“二叔，”周章帶着頭盔，聲音悶悶地傳來，“他罵我朋友。”
“什麼朋友值得你進局子？”周元西仰頭喝水。
周章不說話，翻身起來摘掉頭盔，坐在地上神情低落，這副模樣倒十分少見。
周元西多問了句：“這麼上心？”
周章知道他誤會，沮喪地說了句，“不是女朋友。”
向來是周章看不上別人，沒想到還有別人看不上他的這一天，周元西有了些興趣，“人家看不上你？”
周章抹了把臉，想起杳無音訊的喬音，心亂如麻不知從何說起，煩躁道，“人都找不到。”
周元西拆拳套的動作一頓，思緒轉了轉，心裏大概已經有了答案，不動聲色道，“是不是那個姓喬的小姑娘？”
周章愕然擡頭，“你怎麼知道？”
周元西不答，周章又恍然大悟似的，以爲是他從別處聽說的，
“上次她去你那邊送過東西，小叔你記性也太好了。”
那次周章有東西要給周元西，因爲期末考試脫不開身，便讓喬音帶過去，大概是那個時候見過面。
周章絮絮叨叨，難得找到個人大吐苦水，喬音自從他生日會那晚就沒了音訊，怎麼找都找不到，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周章險些報警，還是喬音同學告訴自己，她回了越市。
拉黑了所有人的聯繫方式，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北城。
喬音回家，周章的賭注自然是輸了，本來心情就差到了幾點，還有不長眼的上門挑釁，罵喬音是個撈女，周章氣紅了眼，把人摁在車蓋上往死裏揍。
周元西聽完，心想別人說得再難聽可怕也沒有周章那一番話傷人。
周元西從回憶裏抽身，再往臺下看過去時，喬音已經不見了，他稍一環視，依舊沒有看到喬音的身影，沒一會兒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碰到這麼一出。
周元西回來剛一坐下，朋友就看見了他被扯開的衣領，一口酒險些嗆到，
“哪來的妹妹啊，這麼熱情？”
友人打趣道，神情有些曖昧，每次跟周元西來酒吧都素得很，漂亮的妹妹不要，光喝酒，有什麼意思？沒想到他今天居然開竅了，還這麼激烈。
周元西捏了捏鼻樑，回想起喬音剛剛不知所措的模樣，“不小心撞到人，扯壞的。”
“去這麼久，我還真以爲你找妹妹去了。”友人挑眉道。
周元西放下袖子，其實他跟喬音算不上認識，自己知道她，喬音卻不認識自己。
其實他見過喬音不止這幾面的，只是對方似乎對自己完全沒印象。
不知道喬音爲什麼又回到了北城，周元西搖搖頭，心想周章那小子要是知道了，八成得瘋掉，要不要告訴周章呢？
周元西心念轉了轉，又想起喬音擦眼淚的背影。
算了，他就不摻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