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過來時,望見天邊有些泛白,漸漸有了太陽快要升起的曙光。

    只見遠處有一羣灰頭土臉的人從山上下來,擡着幾個擔架在往帳篷這邊走。

    素素再也坐不住地站了起來,帳篷裏也有看到的人,大喊了一聲,“快看啊,終於有人被救了出來!”

    大家都站了起來,希望有自己的親人被救,全都蜂擁圍過去。

    素素也擠了過去,看到兩三個人擡着一個擔架,擔架上有小孩有大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傷了,頭上受傷的人簡單包紮過。

    可躺在擔架上受傷的人裏並沒有天翼,她倒發現了和她同乘火車的那個女孩擡着擔架在抹淚。

    素素忙走到她身邊,望着擔架上滿臉灰土混着血跡的男人,問她,“這是你男朋友,受傷不嚴重吧?”

    那女孩卻沒吱聲,同另外兩個人合力將擔架放到了救護車旁邊的地上,蹲了下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素素一時沒反應過來,望着女孩身邊救援人員問:“她怎麼了?”

    “擔架上是受傷的村民,不是她男友。”救援隊的人緩了口氣說,“她男友已經沒了,聽村裏的孩子說她男友爲救學生,自己被泥石流埋了。我們把他挖出來時已經沒氣了。”

    素素嚇得臉色發白,聲音發抖地問:“怎麼會這樣,那她男友的屍體呢?”

    救援人員說:“哦,我們現在只能把受傷的人儘快擡下山救治,至於那些遺體都擺放在孤兒院還沒受損的一處空地上,等到上山的公路清理出來後再統一運下來……”

    素素沒再聽救援人員在說什麼,只想立刻上山,上山去找天翼,一想到天翼有可能會像這女孩的男友一樣,就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可她剛轉身走了兩步,就覺得路都走不穩了,身體裏的力氣在一點點流逝。

    在她差點要跌倒時,跟着她的保鏢扶住了她,“秦太太,你還是坐下休息吧,剛被擡下來的傷員裏沒有秦先生,我們只有繼續等。”

    素素奮力推開保鏢,大聲吼道:“等什麼等,山上真的死了不少人,那些人的屍體還擡不下來。我得上山去看看,萬一天翼他……”

    正當她再也聽不進任何人的勸阻,非要徒步上山時,在她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素素。”

    她愣在當場,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跟着她的保鏢先尋聲看過去,叫道:“秦先生……真的是你!”

    素素慢慢轉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放下手中擡着的擔架,那擔架上躺着個受傷的孩子。

    他距離她不過一兩米的距離,可她差點都認不出他了,從上到下全是清一色的泥灰,已分不出原本衣服褲子的顏色。

    他的臉上也都是一片泥,除了那雙眼睛,幾乎也辨不出容貌。

    秦天翼很驚訝地看着素素,一動沒動。

    他們兩人隔空相望,彷彿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了,所有的聲音也消失。

    也不知道這樣彼此注視了多久,秦天翼先開口說:“你怎麼在這裏,不是讓你在家裏好好待着,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

    “我知道了你沒去w市,又看到了新聞,我以爲你會,會……”素素說着眼眶已經紅了。

    秦天翼用命令的口吻說:“你給我過來!”

    他整個人就像是從爛泥塘裏爬出來的,如此狼狽,卻還依然霸道,沒等素素走近,就伸手把她拽了過來,下一秒狠狠地吻在了她的脣上。

    他真實的感覺到了她的溫度、她的呼吸,彷彿證實了自己還活着,從鬼門關中活着走了出來。

    素素動情地回吻他,情不自禁用雙手緊緊摟住他,淚水已模糊了視線,他還活着,好好的活着!

    秦天翼看到她時,雖然覺得她不該來,可將她擁入懷中他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劫後餘生的恐懼才慢慢釋然。

    他們不知擁吻了多久,秦天翼先放開她說:“鬆手,我腰還痛得厲害。”

    素素瞬間清醒過來,臉紅的鬆開了他,關心地詢問,“你也受傷了吧,怎麼還在擡擔架?”

    秦天翼看了眼周圍,說:“比起這些受了重傷,還有山上那些連命都丟了的,我這算不了什麼。”

    “天災面前人太渺小了,你沒事就好……”素素抓着他的胳膊,還是不放心地在喊醫護人員,可醫療隊的人本來也有限,沒功夫過來看他們,都去照料擡下來的傷員了。

    “別喊了,我想去帳篷裏歇一會。”秦天翼牽着她,走得有點蹣跚。

    素素看他這樣,擔心地問:“你還有別的地方也受傷了?你去歇着,我去找醫護人員……”

    “痛,好痛。”秦天翼牽着她的手不放,撒嬌地說,“你一走我就渾身痛。”

    素素拿他沒辦法,只有先陪他到帳篷裏坐下,將他的袖子褲腿捲起,這一看心疼地不行了,到處都是烏青的,有的地方皮被蹭掉了,血凝固了早已結痂。

    “很痛吧,這必須得找醫生包紮。”她說着又要起身。

    秦天翼拽着她,看她那着急的小臉,笑了說:“能躲開泥石流,保住一條命就很好了,這些地方不過是被山上的落石砸到了。沒事,這點傷死不了人,等我們回瀾城了再去醫院看看。”

    素素心焦地說:“到時去大醫院得拍片子,看傷到筋骨沒!”

    “好的,好的,老婆大人。”秦天翼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頑皮地一笑。

    素素沒好氣地說:“你倒是挺樂觀的。”

    她又看向那些從山上下來的人,問:“蕭安景呢?怎麼沒見他,他不會有事吧?”

    “他也沒事。”秦天翼摟住她說,“他在山上幫忙挖人。當時那從山上傾瀉而下的泥石流太可怕了,瞬間把村莊和孤兒院沖垮淹沒,幸好我和他反應敏捷,帶着孤兒院裏的孩子們離開了教室,要不然都要被埋了,不過還是有些孩子和工作人員受傷了,還有沒跟上我們被埋的……”

    素素聽着眼眶都泛紅了,抓着他的手說:“你們已經很棒了,能保住自己還救下別人。要換了我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敢想象會死得有多慘……”

    秦天翼立刻捂住她的嘴,“胡說,不準說那個晦氣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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