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胡思亂想,唐安然也給自己拿了一隻勺子。她現在也沒什麼胃口,所以在挑了幾個自己喜歡喫的水果嚐嚐味道後,唐安然便半拿着勺子,打量起了坐在對面的朗輕鋒。

    朗輕鋒正專心喫水果撈,並沒有發現唐安然在看自己。她的視線掃過去,一眼便能看見朗輕鋒頭頂的發旋。

    就算唐安然今天穿着高跟鞋,朗輕鋒也比她高不少。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朗輕鋒頭頂長什麼樣子,一時間還覺得挺有趣的。

    唐安然的思維就這麼發散開來,她又想到自己的淨身高正好是170,加上高跟鞋的高度,她身高應該是175左右。朗輕鋒比她還要高出一截,那他的身高大概是185左右。

    “安然姐,你覺得這個水果撈不好喫嗎?”朗輕鋒無意間擡起頭,見唐安然正發呆,便開口問道。

    思緒都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的唐安然這纔回過神來。

    她其實並不怎麼想喫東西,只不過想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下,等常譯過來,順便再和朗輕鋒聊聊天。

    但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害怕朗輕鋒自責,唐安然只是說:“沒有,我剛纔嚐了一下,他家的水果撈挺好喫的。”

    想了想,她又狀似隨意地說問道:“但是這個店怎麼這麼冷清啊,半天了都只有我們兩個客人。”

    其實大概的原因唐安然能猜到,這附近原本就遠離市中心只有一兩個老舊的居民小區。相關部門爲了推動四周各方面的建設,把本市最好的三個大學的新校區都劃拉到了這塊地方,希望藉此把這附近打造成一個大學城居民點。

    雖然因爲大學新校區的建成,這四周確實比以前熱鬧了不少。但該計劃具體實行也不過五年,這個小型商圈的消費人羣還是以大學生爲主。而現在是暑假,學生都放假了,周圍自然也就沒什麼人了。

    果然,唐安然這問題剛一問出,朗輕鋒就解釋道:“現在是暑假,學生應該都回去了。”

    朗輕鋒的回答和唐安然想的差不多,但她想問的自然不是這個。唐安然只是覺得他們今天才剛認識,貿然提問不太好,所以才饒了這麼大個圈子。

    於是順着朗輕鋒的話,唐安然問出了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可是你剛纔不是說自己是大二學生嗎?那你怎麼沒回家啊?你家應該不在這附近吧?”

    在朗輕鋒還沒說話前,唐安然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沒有,我沒騙你。”朗輕鋒連忙搖搖頭,語氣都染上了一點急切,絲毫沒看出唐安然在逗他。

    “你別急,是我問的問題太多了,你一個一個慢慢說。”

    朗輕鋒思索了片刻,說:“我確實是南鳶大學大二的學生,我家也確實不在這附近。”

    “那你還沒回家是因爲你們學校還沒放假?南鳶大學放暑假放得這麼晚嗎?”唐安然當然知道他沒騙自己,她唯一不太清楚的就是高校的放假日期。

    可是也不對啊,她外甥是高中生,就連他都放假好幾天了,大學的放假時間總不可能比高中還要晚吧?

    “不是,我們也早就放假了,是我自己有事所以纔沒走。”果然朗輕鋒馬上就否定了唐安然的猜測。

    唐安然瞧着少年的臉色,問:“具體什麼事情方便和我說嗎?”

    “是我自己想趁着暑假的時候去實習,鍛鍊一下自己,所以纔沒回家,一直待在學校宿舍。”

    聽到朗輕鋒說自己想去實習,唐安然第一反應是這挺不錯的。畢竟像他這樣一直待在象牙塔裏的傻白甜確實應該趁着暑假去社會上多碰一下壁、見見世面。

    但是看着朗輕鋒一副吞吞吐吐、愁眉苦臉的樣子,唐安然才反應過來他多半是沒找到實習工作。

    這倒是讓唐安然覺得挺意外的,畢竟作爲名牌大學的學生,想要找個實習工作應該並不難啊。

    朗輕鋒見唐安然一直沉默着沒說話,仔細思考了一下,也明白過來她應該是猜到了自己沒找到兼職,但又顧及着自己的面子,所以一時纔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

    於是朗輕鋒嘆了口氣,說:“安然姐你猜得沒錯,我確實還沒找到實習工作。”

    驚訝於朗輕鋒的直率,唐安然也不好再扭捏作態,便直接問道:“可是怎麼會呢?是因爲你要求太高了,對一般的實習不滿意嗎?”

    “不是。”朗輕鋒搖搖頭,“是我的專業確實不太好找實習工作。”

    “方便告訴我你是學什麼專業的嗎?”

    “我是哲學系的學生。”

    唐安然:“……”

    她現在就對他說一句“對不起,打擾了”,然後再火速撤退還來得及嗎?!

    唐安然仔細地打量着朗輕鋒,語氣透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看着不像啊。”

    朗輕鋒倒像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他並沒有生氣,也難得的沒有什麼害羞的情緒。他只是略帶無奈地笑了笑,仍舊溫溫和和地解釋道:“哲學並不是像大家誤解的那樣,是什麼智者或者瘋子的專屬學科。雖然對於哲學的定義一直有各種爭議。但本質上,哲學是一種方法,對它的研究也是建立在理性的思考之上的。”

    朗輕鋒不是被調劑到這個專業的,他是真的喜歡哲學。

    出於禮貌,在朗輕鋒說話時,唐安然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見少年在談論那些她不怎麼聽得懂的專業知識時,眼眸中淬鍊着光,熠熠生輝。

    唐安然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個淺笑。朗輕鋒則彷彿忽然回過神來一般,他耳垂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唐安然,見她沒有生氣,才小聲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說的這些是不是有點無聊。”

    “還行,你可以接着說,我挺喜歡聽的。”

    這話倒不是唐安然哄他,她是真的挺喜歡聽他說話。朗輕鋒說話時語速不徐不疾,聲調不低不高,難得的能讓唐安然沉靜下來。

    輕輕搖搖頭,唐安然還是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不過哲學專業真的很難找實習嗎?”

    “更準確的說是專業對口的實習不好找。”

    他這話說得也沒錯,現在的大公司就算是招聘實習生也只要應屆畢業生,而短期實習的學生他們一般是不會考慮的,畢竟工作培訓新人也需要成本。

    再加上哲學一直是屬於比較冷門的專業,如果朗輕鋒只找對口的實習的話,那確實是有一定難度的。

    唐安然想了想,問:“你剛纔說去實習是爲了鍛鍊一下自己,那你具體是想鍛鍊自己哪個方面呢?是專業知識?還是人際交往能力?”

    朗輕鋒想了一下,然後輕微搖搖頭,“選這個專業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專業的學生在擇業方面的選擇比較少,所以我是打算一直讀下去,然後去大學當老師。”

    “聽你這話,你應該是打算讀到博士吧?這不是挺好的嗎?你都已經把自己未來十年要走的路想好了。”

    朗輕鋒做事雖然挺傻白甜的,但是在自己的職業規劃方面倒是挺清晰的。唐安然正想繼續誇他兩句呢,忽然明白過來朗輕鋒爲什麼要把話題從實習轉移到就業上面來,她試探着問:“你不會是想去找哲學老師的實習工作吧?”

    朗輕鋒被猜中了心裏的想法,雖然耳朵紅了,但他迎着唐安然的目光,仍舊點了點頭,“我只是想看一下自己適不適合當老師。”

    唐安然:“……”

    你現在跑去和別人說要給他上哲學課,不是被人當成騙子,就是被人當成瘋子。

    “哲學老師的實習你肯定是找到不到了,不過你倒是可以去試一下語數外三科補習老師的工作。”

    “對,我現在正在往這個方向嘗試。”其實朗輕鋒在找了好幾天實習後已經發現自己之前的做法太過死板了,所以現在他正在改正。

    唐安然看了一眼朗輕鋒,感嘆對方不愧是象牙塔裏的傻白甜。不過這倒是正合她意,唐安然原本還在想怎麼樣才能和朗輕鋒多見面呢,現在這真是自己想打瞌睡就有人給自己遞枕頭來了。

    “你不就是想知道自己適不適合當老師嗎?”

    朗輕鋒沒回話,只是點了點頭。

    “那正好,我在給我外甥找數學老師呢,你願不願意來?”

    唐安然問這話的時候完全不覺得讓一個哲學專業的大二學生來給覃天宇補習數學有什麼問題。她把這歸因於朗輕鋒畢竟是名牌大學的學生,數學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呢?

    “你外甥?他現在多大?上幾年級啊?”

    “下學期就是高二了。”唐安然只記得覃天宇現在是高一的學生,卻不記得他多大了。

    這上趕着的買賣,唐安然原本以爲朗輕鋒會直接答應,誰知他卻低頭沉死了一會兒,纔回答說:“給我兩天時間讓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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