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簡直胡鬧。”一向冷靜的吳先生少有的發了大火，見梁策一派悠閒自在的坐在書案後品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此緊張時刻竟有心思喝茶，去外面胡鬧半個月，沒喝過茶嗎？”
聽吳先生如此問，梁策氣死人不償命的回了句:“外面的茶葉如何能比祁連山的雲霧繚繞！”
肖霆很有存在感的接過話題:“祁連山的雲霧繚繞，每年只產十斤，有價無市，即便梁國和陳國國君都是逢年過節時能喝上一壺，天下間也就老大每日當水飲。呵呵……”
“你們……”吳先生無言以對，扭頭看到一臉賤笑的肖霆，氣到極致的何先生深吸一口氣，責問道:“他做如此胡鬧決定時，你爲什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反倒還跟他一起去胡鬧，但凡事前知曉一點點消息，也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我……”被指責的肖霆見何先生真生氣了，笑不出來了，瞄了一眼依舊悠閒喝茶的梁策，又擡眼瞅瞅臉紅脖子粗的吳先生，極其委屈的拉下臉，慢吞吞的說道:“我……我當時覺得……覺得潛入燕國王宮盜竊很刺激，整日在山寨待的實在太悶，只當出去消遣了。”
肖霆憋着嘴，像個被父母訓責的無辜孩子，垂下頭，做着自我反省與被批評教育。
肖霆的解釋與態度讓吳先生越發憤怒了，無奈的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抱怨起來:“哎喲！老夫怎麼就收了你們兩個惹禍精呢！一天天沒一個省心的，唉！悔不當初呀！一世英明莫非要毀在你們手裏。”
不要臉皮的肖霆壯着膽，發揮他痞子精神，扯了下吳先生的衣袖，賤兮兮的說道:“呵呵，先生其實不虧，因爲收了我和老大兩個高徒，才意外得了師孃那等絕世美人，可謂一舉兩得。既抱得美人歸，又收了兩個人中龍鳳。無論如何算都是賺到了，賺大發了。”
“你……”吳先生指了下沒臉沒皮的肖霆，輕輕嘆息:“平時是如何教導你們的，自律、自謙、自省，低開高走，你再看看你，如今成何樣子了？”
吳先生擰眉看了一眼悶聲喝茶的梁策，再次輕嘆口氣:“一師兩徒，同樣授業，兩人反差爲何如此之大呢？”
悶悶喝茶的梁策終於開口了，語氣淡淡，言辭鑿鑿:“即便同樣受教導，可出身不同、起步不同、性情不同。便決定了高度，高度決定格局，格局決定結局。”
“呵呵，還得是老大，一語道破！”肖霆吐了吐舌頭，又委屈的說了句:“其實我就不是做學問的料，就算整日捧着書本，也念不出子醜寅卯，還不如打打殺殺來得痛快。”
吳先生喟嘆，感悟道:“所以給你個水軍統領當，整日裏操練水兵，可謂正中你下懷，還是你老大瞭解你呀！”
聽吳先生如此說，肖霆急忙表態道:“我和老大是兄弟，同先生一樣，都是至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和老大此生絕不會忘了先生的教導。”
肖霆朝吳先生抱拳一禮，表情難得的一本正經，嚴肅而認真。
吳先生擺了擺手:“得了得了，此話題就此打住，有些扯遠了。”
肖霆有眼力價的給吳先生斟茶，吳先生白了一眼，氣消了一大半，喝口茶後說道:“說說這個燕國七公主顏夕瑤吧！看那樣子不是個孬種，一身的風骨與凌冽。可惜是個女兒身，不然倒是燕國國君一大助力，也不會被賀天虎鑽了空子。”
把玩茶碗的梁策，手上動作停頓片刻，之後茶碗繼續在他手中翻來覆去，面色淡定，神情淡然。
“賀天虎看似粗俗魯莽，實則粗中有細。爲人極其謹慎，且疑心很重。此次討伐燕國，是以相中燕國七公主爲幌子，向燕國發起莫須有的進攻。其實，以陳國實力，若賀天虎真向小小燕國討要一個公主，即便燕國國君不捨得，可用一個女子換取燕國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安定與祥和，又何樂而不爲呢！”
梁策手中把玩的茶碗，猛然被他倒扣在書案上，大掌罩住了整個茶碗，語氣帶着冷冽與不容置喙:“那我們便被動化主動，掌握主動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哈哈哈！你小子呀！”明明還有點氣的吳先生，在知道自己的得意門生想法後，突然大笑起來。
笑過一陣後，眼底劃過一抹黯然:“從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你非池中之魚。那時你不過才八歲，心中明明滿滿怨恨，眼中卻硬是表現出無所謂的冷漠。那種眼神，絕望中透露着渴望，渴望中帶着生機。嗨！老夫自認閱人無數，卻看不透你這個小娃娃。”
“都過去了，不提也罷。”梁策略有觸動，語氣難得的溫和了許多。
肖霆左看看自家老大，右看看自家先生，滿臉的疑惑，遲疑不決後，撓着腦袋不恥下問道:“你們這是在打啞謎嗎？恕我愚鈍，能否告知一二。”
“你呀！”吳先生咬牙，喟嘆口氣:“調皮搗蛋你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肖霆秉承臉大不嫌害臊的原則，嘻嘻賤笑:“呵呵！先生能否換個罵人的話，這句話我都聽了好多年了。”
吳先生深嘆口氣:“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朽木不可雕也！”
“這句話也聽好多遍了！”肖霆繼續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冥頑不靈，無賴行徑。”這一次是梁策說出口。
肖霆聽到梁策能出口成髒，樂的身體直顫:“呵呵！老大跟七公主待了幾日，言語上大有長勁呀！論鬥嘴皮子七公主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小弟自認甘拜下風。”
學以致用的肖霆完全套用了吳先生剛剛說的話。
“這位燕國七公主委實出乎意料，想不到燕國竟能調教出如此特立獨行與衆不同的公主，你們……不會是……”吳先生略一猶豫後，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容貌上……應該沒有作假，那副容顏，說句傾城傾國不爲過，只是言語上……一言難盡呀！”
肖霆好似找到了新話題，笑道:“先生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昨晚……”
“去廚房催催，晚膳何時送來，早些喫完趕緊回去，水軍統領常常擅離職守，如何以震軍威。”梁策打斷了肖霆的話，眸光帶着警告之色。
那點警告之色倒是起了點作用，肖霆噗嗤一笑，人未動，朝外面高喊:“何堂，去廚房看看，晚膳好了嗎？”
“是！”門外值守的何堂迴應一聲。
肖霆則是嬉皮笑臉的轉向梁策，翻過書案上倒扣的茶碗，獻殷勤的倒了半碗茶:“呵呵！老大，看在兄弟此次深入敵營的份上，？能不能把胡言敬獻的三百年陳釀……”
梁策很給面子的飲了口茶，語氣淡淡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詐！”
肖霆又給續上茶:“呵呵，老大，你我兄弟十幾栽，還不如那位七公主力度大嗎！不過跟七公主鬥了幾個回合，便潛移默化的被影響了。”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梁策怒責。
“先生看到了吧！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肖霆打趣一句，撒腿就跑:“我去廚房看看。”
梁策猛然來了一句:“哼！跑的比兔子還快！”
“呵呵！肖霆那小子沒說錯，果然不一樣了。”吳先生搖了搖頭，嘴角掛着笑。
對於吳先生的調侃，梁策無動於衷，起身走向裏間。
“要用晚膳了，去哪裏？”吳先生問道。
梁策回道:“拿酒！”
“哈哈哈！”吳先生難得失控大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