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雨一直下個不停,便在寺院過夜了。睡夢中的顏如聽到翠翠急切的呼叫聲。
“姐姐……姐姐……”
顏如迷迷糊糊間問了句:“怎麼了?”
黑夜裏,翠翠拉過顏如的手。
“姐姐,你摸摸秀秀,她身上好像不舒服,好燙人!”
“啊……”迷糊間摸到秀秀身體後,顏如發出一聲低喚。
着實被秀秀身上滾燙的溫度嚇到了,一下沒了睡意。
“嗯嗯……嗯嗯……”秀秀口中發出痛苦的哼哧聲,人已處於昏睡狀態。
“翠翠,火堆裏還有火星,加把乾草重新點燃。”意外來的太突然,顏如反應過來後,做出了最快的決定。
“知道了!”翠翠反應敏銳,動作也麻利,立刻付諸行動之中。
黑暗中,另一邊火堆處也傳來了聲音:“顏姐姐,芍藥也不大對勁,身上也燙的嚇人。”
說話的是金薔薇,顏如讓她們都稱她顏姐姐。
顏如起身,抹黑走到金芍藥身邊,蹲下身體摸了下金芍藥的額頭,果然如金薔薇所說,燙的嚇人。
“翠翠,把這邊的火也點着了。”
翠翠手腳麻利,星星之火被吹了幾下後,變成微弱的火光,火光逐漸擴大,照亮了偏殿。
偏殿裏,兩堆火都燒了起來,屋裏一下敞亮了,也有了溫度。
顏如藉着火光才發現秀秀臉色緋紅,脣瓣乾裂,身子輕顫,身上如同一個小火爐。
另一邊,芍藥也是同樣的症狀。
“高燒,重感冒沒跑了!”顏如以此做出了診斷,這兩姑娘是被雨淋後,引起了感冒發燒,且是高燒。
這要是放到現代,幾片退熱藥加上感冒藥便解決了,可是這裏沒有,目前連喝杯熱水都是奢望,更別提吃藥了。
如此高燒下去,即便要不了兩個小姑娘的命,也怕要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事不遲疑,顏如毅然決然的起身,吩咐道:“你們給她們兩個放到一處,再喂些水,我出去看看。”
顏如推開門,用方巾遮住了整個頭部,咬了咬牙,衝進了黑夜中的雨幕裏。
地上積水太多,布鞋一踏進水中,便被完全淹沒,整個溼透了,可她顧不上這些,此刻人命關天。
“什麼人?”大雄寶殿廊下,執勤的衙役看到有人跑過來,厲聲責問了一句。
“展捕頭呢?”顏如走到廊下,語速有些急促。
屋裏聽到聲音的展紹義走了出來,看到是顏如,面露驚詫。
“我在這,發生了何事?”
“有兩個小姑娘發熱了,很嚴重。”顏如回答的簡要,把來意完全表達了出來。
“這……目前這裏的條件……”展紹義露出爲難之色,這種條件下,他實在是沒辦法。
顏如急回道:“我知道此刻不可能找到郎中,也不可能有藥,有酒嗎?越烈越好。”
“有,等我!”展紹義迴應一聲,人已經快步走進暗處。
展紹義再出現時,手裏拿着一個皮質水囊和一件蓑衣。
“披上!”展紹義的話不容置疑,把蓑衣遞給了顏如。
“我不想得風寒的人數增加!”展紹義只把蓑衣遞給了顏如。
“好吧!”顏如接過蓑衣,心裏暗笑“呵!還是個很有個性的小捕頭。”
顏如披上蓑衣,圍好方巾,搶劫似的從展紹義手中拿走了水囊,便衝進雨裏。
她沒時間寒暄道謝,更沒功夫計較其他,醫療設備匱乏的年代,兩個發熱的姑娘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對於那兩個姑娘來說,目前時間就是生命。
大雄寶殿廊下有四五級臺階,顏如上來時沒覺得怎麼樣,下去時由於急着趕路,腳下一滑,身子整個倒進泥水之中,摔了結實的一跤,水囊也甩了出去。
站在廊下的展紹義兩大步奔了過來,伸手扶住顏如的胳膊,昏暗的雨中問了一句:“怎麼樣?可有哪裏不妥?”
展紹義語氣急促,帶着關切與疼惜。
“沒……沒有大礙!”心急如焚的顏如就着展紹義的力量站了起來,不忘問一句:“酒呢?”
“你先進去,酒我來撿!”展紹義的語氣有些生硬,也有點惱意,遠沒了剛剛那句關切與溫和。
“嗯!”顏如也不固執,深一腳淺一腳地小跑回偏殿。
偏殿敞開一扇門,透着那點點光亮,顏如在廊下脫下蓑衣。
展紹義趕上來,把酒遞給顏如。
看顏如沒有異樣,展紹義說道:“我在廊下守着,有事叫我。”
“好!多謝展捕頭。”顏如也沒把握,不敢斷定這兩個高燒的小姑娘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外面有展紹義守着,她心裏突然安定下來,似有了主心骨,有了希望。
鞋子已經溼透,走路發出“吧唧……噗嗤”的聲音,褲子順着褲腳往下滴水,上衣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這一切,顏如卻渾然不覺,也沒功夫搭理這些瑣事,在生命受到威脅,受到影響時,一切都不重要了。
走進屋子,顏如坐到秀秀和金芍藥身邊,把水囊裏的酒倒進手心在秀秀耳後、手心、腳心反覆擦拭。
如法炮製的給金芍藥擦酒降溫,並叮囑翠翠和金薔薇繼續給兩人喂水,反反覆覆給兩個人擦酒降溫。
偏殿裏如此折騰,其他小姑娘們都沒了睡意,也都知道發生了何事,更知道事情很嚴重。
小姑娘們被顏如排了班,有人負責往火堆裏添柴,以確保屋裏的溫度和亮度。
有人負責給高燒的人喂水,擦酒。時刻注意病號的體能特徵,以免出現意外。
沒事做的人先去睡覺,以保持體能。
反反覆覆的喂水,擦酒。一番折騰下來,水囊裏的白酒用了大多半,兩個高燒的小姑娘略有好轉,身上不是很燙人了,迷糊間被人喂水時,也知道吞嚥。
“秀秀不是很燙了,姐姐太厲害了,秀秀沒事了。”翠翠興奮異常,更是對顏如敬佩的五體投地。
“芍藥也是,燙的不嚇人了。”金薔薇同樣發出興奮的聲音。
顏如長長鬆了口氣,她知道這兩個小姑娘應該從死亡線上被搶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