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氏心裏明鏡似得,自家兒子壓根沒看上孔家那位小姐。
別說展紹義,王氏第一眼看到孔家小姐時,也沒太在意,不過一個很普通的官家小姐罷了。氣質一般,長相連一般都挨不上邊,宴席上默默坐在一個角落裏低眉淺笑。
直到宴席過半,收到孔夫人託人帶的話,她纔有心留意起太過普通的孔家小姐。
自古有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老婆婆看兒媳越看越鬧心的說法。
王氏顯然沒鬧心,而是很雀躍。能跟知府大人聯姻,做兒女親家,她打心裏一百個願意。又聽到孔家身後的背景,就更滿意了。已然拋開長相問題,只剩下雀躍了
愉悅之餘,王氏也鬧心,讓她鬧心的不是孔家小姐,也不是自家兒子,而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周家四姑娘。
“哼!雖說孔小姐容貌不出衆,略遜周家四姑娘一籌,可人家畢竟是大家閨秀,是個穩當姑娘。哪裏像周家四姑娘,活脫脫三姑娘的翻版,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姑娘還妄想進我們展家的門,門都沒有。就憑周家,根本配不上我們展家,呸……”
王氏對周家四姑娘,打心裏不滿意。而沒被她看好的顏如,卻被展竣一頓讚譽。
“你說這副義薄山莊的佈局圖,是……是周家四姑娘繪製的?”展竣掂着手中的圖紙,直視向展紹義。
展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眼前圖紙就在自己手上。上面一手娟秀字跡,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所寫。
可以說,周家四姑娘再次刷新了展竣對女子的新認知。
“千真萬確!”展紹義一句話概括總結了父親的疑問。
而後又爆出一個驚人消息:“她不但能繪製義薄山莊的佈局圖,還準備繪製一副康寧府城防佈局圖,此事已跟我商議過了,想問一下父親意見?”
展紹義腦中突然浮現出顏如愛財的小模樣,原本愛財該是一副貪婪醜態,竟被顏如生生表現出一副喜慶模樣來,讓展紹義孤寂的心突然間悸動起來。
見展竣端看圖紙,若有所思。
展紹義又見縫插針的說道:“目前衙門裏那張佈防圖,我去衙門前便有了,雖然又臨摹了幾副。可這幾年,某些建築有所改動,又新建了不少房屋,那張佈局圖已經不再精準。”
展竣說道:“那張輿圖,還是上京城來的專人繪製,當時派了不少衙役跟着測量、記錄,忙活了近一個月,連招待加賞銀,花了一百多兩銀子。”
聽展竣如此說,展紹義藉機問道:“若是周家小妹能繪製出一副比現在這副還精準,還具體的城防佈局圖,衙門會給賞銀嗎?”
“那是自然,她又不是官家人。”展竣回答的乾脆,擡眼看向自家兒子:“怎麼,她想要賞銀?”
展紹義在自己父親面前,也不掩飾,眼底是滿滿的笑意:“那此事便算定下來吧!周家四姑娘想多掙些銀子貼補家用,還說想減輕我的負擔。”
展紹義極力辯解道:“她不是那種女子,第一次見面,兒子便看出她與衆不同。她機智、聰慧、臨危不亂,若不是因爲她果斷應對,懷陽縣這趟差事,怕是不會如此完美。”
展竣倒是認同展紹義的說法:“是呀!若是路上折損兩個人質,即便不是無心之過。你捕頭的職位即使不受損,罰幾個月月奉是避免不了的了。”
“她無形中幫了我大忙,所以佈局圖的事……還請父親多費心。”展紹義起身,朝展竣抱拳一禮。
“呵呵……”展竣看到自己寶貝兒子也有這麼幼稚的舉動,忍不住輕笑。
又打趣道:“爲了這麼一個姑娘家,竟求了爲父兩次,一次求上戶籍,這次求謀得一份活計。”
“呵呵……”展竣一晚上積壓下的不痛快,好似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也罷,爲了二郎得償所願,爲父明日去衙門時,知會通判一聲。其實衙門本就想再繪製一幅佈局圖,正好此時有了合適人選,也算是造化弄人。”
展紹義臉上笑意越發明顯,說道:“周家四姑娘應邀參加義薄山莊壽宴,兒子這段時間也忙於壽宴之事。我們已商議過,待壽宴結束後再開始給衙門繪製佈局圖。”
“呵呵!原來你心裏早就有了主意,就等着爲父拍板呢!你呀!跟自己父親也學會鬥心眼了。”展竣言語雖似埋怨,語氣卻是帶着調侃,樂呵呵的臉上滿是笑容。
“周家這位四姑娘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女子,周喜仁那個老傢伙有點福氣,呵呵!你的眼光也不錯。”
“難得父親認可一個女子,只是……”展紹義想到自己的母親,眼底那抹笑意轉瞬消失殆盡。
展竣自然明白兒子的心思,想到王氏,不免也有些頭疼:“你大哥的婚事,便是你母親做的主。現在看看你大哥,兩口子成日裏吵來吵去。好在他們不在家住,不然……我真怕一時衝動把他們轟出去。”
展竣拍了下展紹義的肩頭:“你大哥耳根子軟,什麼都聽你母親的,你跟紹剛不一樣。況且,爲父也會支持你的決定。”
有了展竣的保證與承諾,笑容再次出現在展紹義的臉上。
也誠如父親所說,自己的大哥展紹剛,十五六歲便跟着母親一起打理展家客棧,對母親言聽計從,婚事上也是母親一手操辦。
展紹義不同於展紹剛,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目標,一旦目標明確,他便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父親跟通判提及繪製佈局圖時,先不要提周家四姑娘,只說有個合適的人選。”
展竣點頭:“爲父也是如此打算的,讓四姑娘一展風采,也讓你母親知道周家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存在。若是日後進了門,也讓你母親有所忌憚。”
“謝父親成全!”展紹義臉色微紅,再次朝展竣抱拳一禮。
“呵呵呵……”展竣再一次滿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