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沒想到,看似溫和的羅氏說起話來毫不留情面。
坐着品茶的晉安王穆雲鶴同樣呆愣住了,對於今天這種情形,他經歷的太多了,他的很多侍妾都是在選美隊選中後,他再親自登門納回府。
那些侍妾,多數都是來自同周家一樣的小門小戶,當晉安王這尊大佛出現在那些人家時,家家戶戶都對晉安王畢恭畢敬,感激涕零。
“別爲難四丫頭了!”周喜仁這話是對羅氏說的,扭頭看向呆愣住的穆雲鶴,說道:“王爺,此事事關小女一生,請容許我們一家商議一下如何?”
顏如爲周喜仁能說出這樣的話,而感到欣慰,面對這麼一對開明的父母,她除了滿意,還有自豪與驕傲。
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能做出這樣決定的父母,不單是開明,還有對女兒的愛護與尊重。
他們不是藉此躲避事情,更不會藉機攀上高枝,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女兒,這樣的境界,非一般父母可比。
而面對周喜仁的詢問,端着茶水微愣的穆雲鶴才漸漸緩過神,輕輕一頷首,吐出一個“好”字。
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周家一家人根本沒有攀富貴的意思,即便是如他們叔侄這樣的王室成員也不行。
周家夫妻最初表面上的應酬,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這樣的周家人,完全打破了穆雲鶴對平民百姓的認知,讓他知道了什麼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呵呵!老四呀老四,就算你一表人才,就算你身份貴重又能如何,人家根本不在乎這些。王叔今日親自到周家爲你提親,也算全了你的顏面,還了你一份人情,可王叔今日這臺階不好下呀!”
穆雲鶴此刻心情有些複雜,有一絲對周家人的敬佩,也有一絲對自家侄子的擔憂,更有一絲僥倖心理。
從周家的態度,可以看出人家對王室人員根本不感興趣。幸好他沒貿然來提親,此乃萬幸中的萬幸。
“謝王爺成全!”顏如朝穆雲鶴福身一禮後,和羅氏攙扶着周喜仁走進上房。
看到周家三口人相互攙扶的背影,穆雲鶴眼中露出敬重之色,朝身後小廝招了下手:“停了喧鬧聲,王府的人打道回府!”
“是!”小廝領命而去。
周家三口人走進客廳,顏如隨手關上了門。
周喜仁一坐下,便朝顏如說道:“四丫頭,你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說了算。”
羅氏拍了下顏如的手:“你若不願,我和你爹出面去跟梁小姐和晉安王說,無需你操心。”
“爹……娘……”顏如朝周家夫妻深鞠一躬,這一禮是出於感激,出於感恩,出於感謝。
“謝謝你們二老的理解與尊重,能做你們的女兒,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與福氣。”
說到動情處,顏如又朝周家夫妻一禮,擡頭說道:“爹和娘也知道,晉安王和澈公子的身份都不一般,今日這事,若是接下賀禮,皆大歡喜。若是不接,我……”
羅氏輕嘆口氣:“可是,今天晉安王聯合義薄山莊整出這麼大的陣仗,若是咱們拒婚,會不會影響四丫頭日後的婚事?”
周喜仁則是另一種看法:“四丫頭現在可是康寧府的功臣,他澈公子身份再高貴,我們若是不願,難道他還要強搶民女不成。若是那樣,大不了我去衙門敲鼓鳴冤。”
“是呀!強扭的瓜不甜,那位澈公子跟四丫頭也不熟悉,怎麼就……唉!”羅氏一臉的愁容,一陣長吁短嘆。
在一家三口人陷入沉思中時,房外傳來梁毓秀的呼叫聲:“周姐姐……”
梁毓秀的這一聲輕喚,讓鬱悶沉思中的顏如突然看到了一線轉機:“爹,娘,你們先去安撫一下晉安王,我有話跟毓秀說。”
周喜仁知道顏如是個有主見的人,便遞給羅氏一個眼神:“四丫頭心裏有數,按她的意思來吧!”
周家夫妻走出上房,梁毓秀走了進來,見到顏如鬱悶的表情,張口說道:“周姐姐,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原想送你一份大禮,可是……”
“毓秀,這份賀禮太大了,我不能收。”顏如回的直截了當,她瞭解梁毓秀,婉轉和拐彎抹角不適合梁大小姐。
梁毓秀果然適合這種直來直去,質問道:“可是,爲什麼呀?我表兄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是康寧府多少閨中女子思慕的對象,周姐姐難道一點點喜歡錶兄的意思都沒有嗎?一點點就行。”
“毓秀,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我崇尚兩情相悅的感情,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若是達不到這些要求,我寧缺毋濫。”
這些話,不單是顏如勸解梁毓秀的話,也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因爲她相信世上有真愛,有至死不渝的愛情。若是沒遇到,她寧願孤獨一生。
看到梁毓秀的表情,以及今日總總表現,還有顏如對穆清澈,也就是梁小爺的瞭解,顏如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又問道:“毓秀,今天的舉動,是不是你的主意?你表兄對此並不知曉吧?”
每月十八是降龍寨集會的日子,顏如很榮幸的參加過一次。
顏如更知道,每次降龍寨集會都會如期舉辦,都是由降龍寨少寨主樑策主持。
所以顏如肯定了一點,穆清澈如果就是梁策,那麼梁毓秀爲之提親的穆清澈,今日正在降龍寨主持集會。
還有一點,顏如也做出了肯定,那便是梁小爺送的荷包,絕對是有意爲之,他的目的就是在告訴顏如,梁策就是穆清澈,這是在向她坦白他的身份。
“周姐姐,我也是出於好心,絕沒有半點假意,就是想撮合你和澈哥哥。”自知有點魯莽行事的梁毓秀,憋屈着小嘴,眼裏的淚水直打轉,大有大雨將至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