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波一波的衝擊,彷彿大地與天空的低鳴,不斷如敲擊心臟一般敲擊着每一處空間,也震撼着空間裏的孱弱者。
好在,奧爾加這樣強大的能力者,已經可以保證自己的能量不會溢出到場能釋放的範圍之外。現在這震撼人心的衝擊,只不過是兩位能力者碰撞時對大地和空氣的衝擊。
“您看,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奧爾加大人。”德爾帕因一邊戴上頭盔,一邊笑着說,“因爲我們也不可能幫上忙。”
他率領的聖衛軍,現在需要面對的已經不是全副武裝的惡徒,也不是有着強大能力者的叛逆,他們需要面對的,是客船中最多隻有一二等場能的正在看守着人質的叛逆殘黨。
這批叛逆,這纔回到了“叛逆”“流民”本該有的水平。現在正在與奧爾加修女戰鬥着的東西,是完完全全的意外。清剿叛逆的行動,也本該是這樣輕鬆愜意,不過是又一次對於弱小者的霸凌。
德爾帕因通過衛星與探測器再次確認了客船裏的能量波動,裏面的場能波動已經弱得實在不值一提。僅有的一點點場能波動,似乎來自還存活的聖城女僕,洛林城城主若娜達克。
“既然如此,我們會先行突入其中,請您在這裏稍作等候,神子大人。”德爾帕因關掉探測器,對着手下揮了揮手,“羅拉德,你留在這裏。”
名叫羅拉德的聖衛軍點頭,安靜地站在了神子身後。
德爾帕因再次揮手,從拉特蘭聖城千里迢迢來到這裏的聖衛軍,已經迫不及待地朝着他們的戰功走過去了。
神子還是有些擔心,無論是客船裏的情況,還是奧爾加的戰鬥,都讓他感到奇怪的不適應。他總覺得事情絕不可能這麼順利,又確確實實說不出擔心之處。
他最終還是看向名叫羅拉德的聖衛軍,問道:“我們不需要跟隨德爾帕因先生一起行動嗎?我很擔心裏面的人們。”
戴着頭盔的聖衛軍先行禮,再回話:“是的,神子大人。德爾帕因大人會在確保裏面的環境安全後,發送信號。之後,您就可以進入客船拯救人質與若娜小姐。”
若娜,若娜,她沒有事當然是最好。殺了那麼多聖衛軍的叛逆,沒有殺掉阿德里安,可能是因爲阿德里安先生藏了脫身的祕寶,可她爲什麼還特意留了若娜一命?
神子一邊疑惑,一邊看着眼前這個無比恭敬的聖衛軍,又問道:“我真的見過你,對嗎?我知道你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神子大人,您當然見過我。在塔樓,誰也不會想到若娜小姐會邀請一位聖衛軍作爲客人。”聖衛軍回答道,“這件事我終身難忘。”
“你身上的場能,可不讓我感到熟悉啊,羅拉德先生。”神子挑着眉毛,表達着自己的懷疑。
聖衛軍笑了,毫不慌張地回答:“時間最容易改變一個人,神子大人。一年不見面,當然會有些變化,三年,五年,十年,更是如此。”
神子點頭,也認爲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你說得對,人是會變化的。”
“但也有很多事情,並不會變化,神子大人。”聖衛軍說。
但他不知道爲什麼,總在擔心聖衛軍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像他們宣誓的那樣忠誠而團結?這種懷疑從何而來,他自己也說不清,或許,是因爲從試煉之地出來之後,見過了那個奇怪的少年吧?
片刻之後,名叫羅拉德的聖衛軍說道:“德爾帕因大人傳來消息了,神子大人。殘留的叛逆已經完全清剿,您可以進入客船中。”
神子點點頭,馬上開始了移動。
客船的入口其實並沒有打開,應急通道在客船側面不與地面接觸的地方,高度大概四五米。但聖衛軍進入之前,已經強行打開了這裏的入口,然後憑藉能力者強大的身體能力突入其中。
現在,客船中並沒有感受到場能的衝擊與波動,倒是外面兩位七等的戰鬥還在持續,那種衝擊依然在敲擊着心臟的跳動。
名叫羅拉德的聖衛軍先神子一步跳上了客船,然後對神子說道:“神子大人,完全安全。德爾帕因大人已經進行過清理了!”
神子聞言便催動能量。他全身被金色的場能所包裹,身體彷彿輕盈得沒有重量,腳部沒有發力,身體便漂浮起來,直到上升到入口的高度。
步入客船的神子,馬上皺起了眉頭。
“羅拉德先生,這裏太安靜了。完全感受不到德爾帕因先生他們的能量。”神子有些警覺地說。
“安靜才適合聊天。”
名叫羅拉德的聖衛軍在神子身後,關上了客船的應急通道。
他緩緩轉過身,面向神子,摘下自己的頭盔。這張非常標準而帥氣的聖衛軍面孔,沒有任何瑕疵。但在神子開始催動場能之後,神子本人驚訝的發現,就像是平靜的水面被驚動了一般,這叫做羅拉德的聖衛軍,他的臉上也正在泛起陣陣漣漪。
“你......果然不是羅拉德本人!”
神子馬上提高了戒備,緊盯着這張已經不怎麼穩定的面孔。
然後他所面對的這個人,說話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很戒備,懂懷疑,這都很好,很好。”
他身上沒有任何場能波動的感覺,剛剛感知到他身上的能量,似乎和這張臉一樣完全是僞裝。而感知不到對手的強度,讓謹慎小心的神子更加不敢輕動。
“身爲神子,你身上一定有着什麼光榮的使命吧?振興聖城?統一神教?天下一統?你的監察官已經向你透露過他描繪的世界了嘛?”
這奇怪的面孔下,那個人正在以一種莫名而熟悉的語氣質問着自己。
神子沒有回答,他聽到那個人繼續說:“這都不是你想要的,對嗎?即便這是你希望得到的,你也不會與我分享?那麼你想要什麼?你問過自己的內心之後,你在向着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神明許願之後,你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嗎?你的願望是什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實在讓神子毫無頭緒。他看着這個人不斷接近自己,努力想要從他的問題裏發現對方的目的,發現對方身份的蛛絲馬跡。
但這從來不是他擅長的事情。
然後他便聽到了那個人問:“你想回家嗎,周培仁?你,想過,要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