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年她不辛苦嗎?
她沒有怨恨嗎?
她也想哭,也想抱怨,可她只有一個人啊!
只是一覺醒來就失去了父親,失去了聽力,失去了家庭,她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可她只能堅強,然後把這些悲傷藏起來。
因爲她沒有可以責怪的人,可今天看着金宰赫,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尤其是早晨,女人的威脅還響在耳邊。
“如果你的身體情況曝光了,你以爲樸鍾範還會和你簽約嗎?禹元昊還會繼續喜歡你嗎?你只會比現在過得更慘更卑微。”
宋璃的眼神,慢慢的溢出一絲絲怨恨。
她也不想過得這麼慘,她也不想得病,不想被醫生告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不想莫名其妙,就有鼻血染紅了衣服。
可她有得選擇嗎?
除了一天天的忍受着,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你就是兇手啊!”宋璃輕輕說出最後一句話。
聽完她的話,金宰赫瞪大眼睛,整張臉憋的通紅,乾瘦的手臂緊緊握着輪椅的把手。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胸口像個有個破風箱一樣呼呼作響。
看着他的樣子宋璃突然有一絲遲疑,這樣不會氣死他吧?
金宰赫大口呼吸了幾下,像是曾經上臺前,緊張到做深呼吸那樣。
情緒逐漸平復,他的臉上也褪去了紅色,本該變得蒼白的臉,因爲病痛的緣故反而有些灰暗。
看他冷靜下來,宋璃也沒再說話刺激他,畢竟她今天來另有目的。
金宰赫突然像是被抽空一樣,靠在椅背上,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這些年有打聽過你們的消息,你媽媽的賬號也一直在打錢,我知道這補償不了你們,可是,可是我……”
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上去比宋璃進來時候更老了,過了半晌才說出一句,“對不起!”
宋璃仍舊沒說話,她也在平復自己的情緒,她在告訴自己要冷靜,畢竟這些事金宰赫都不知道。
“我派人去中國找你們了,我知道這麼說不應該,可是我很想再見白露一面。”
他說完緊緊的盯着宋璃,宋璃仍舊沒說話,一時間空氣彷彿凝結般。
金宰赫暗想,八年前她那麼反對,現在因爲他遭了這麼多罪,只怕更不會答應了。
他灰白的眼珠瞬間更沒有光了,人生真的沒有再來一次啊!
“我媽媽一個月前醒來了,她叫了你的名字就又昏迷了。”
宋璃嘴角浮出一個悲傷的笑,“醫生說她昏迷這八年器官都衰竭了,大概只能活半年,這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宋璃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聽了他的話金宰赫急促的呼吸着。
“我可以去見她嗎?我,我儘快安排,你媽媽會沒事的,不如我安排她去美國治療吧?”
“那邊醫療技術比這邊發達,她會沒事的,會沒事,一定沒事!”
他重複着“會沒事”幾個字,像在安慰宋璃,又像在安慰他自己。
她只是點點頭接應了一句,“但願吧!”
門外適時的響起了敲門聲,女人推門走了進來,默默的把飯放在了桌上。
“那我先走了,你準備好了聯繫我。”
宋璃站起來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她很像宋白露,又很不像。
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總算看出來了什麼。
那臉幾乎和宋白露有八分像,甚至她的行爲和話語,好像也在刻意模仿。
宋璃笑了一下,人總是會變,她恐怕都不曾見過宋白露,又怎麼能模仿出來?
哪怕再像宋白露她也成不了她,因爲她沒有自我,沒有靈魂。
就像是被設定了程序的機器一樣,按照那個軌跡動着。
宋璃再沒回頭輕輕關上了門,可在出去的那一瞬間卻鬆了口氣。
“你們談完了?”
看她出來了樸鍾範問道。
宋璃點了點頭:“今天謝謝你了。”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樸鍾範連忙擺手。
“那你們先走吧,有事再聯繫我。”樸鍾範看向禹元昊。
他站起來把衣服給宋璃套上,拉過她的手,直至兩個人的背影消失不見,樸鍾範才收回了眼神。
“餓了吧?午飯還沒喫,現在都快喫晚飯了。”
禹元昊並沒有追問,宋璃病房裏發生了什麼,宋璃也鬆了口氣。
她現在太累了,根本不想說這些。
宋璃揉了揉肚子,“確實好餓,我想喫炒年糕,超辣的那種,還有紫菜包飯,芝士雞肉塊,華夫餅,章魚燒……等等等等一大堆,我都能喫進去!”
宋璃絮絮叨叨的數了一大堆,禹元昊就靜靜的聽她說完。
“你這是暗示我帶你去明洞吧?”
宋璃一愣,“沒有,我就是那麼一說,明洞那麼多人你肯定不能去。”
禹元昊拉過她的手,向自己的蘭博基尼走過去。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就是因爲人多,被發現的可能性才小,走吧!”
坐在車上宋璃思考了一番,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你不覺得醫院那個女人,哪裏怪怪的嗎?說實話,她和我……啊不,和我媽媽有八分像!”
“你懷疑什麼?”
禹元昊瞟了她一眼繼續開車,他知道宋璃心裏已經有了結論,只不過需要一個認同她的人而已。
宋璃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他,“你聽過我們中國,一個叫邯鄲學步的典故嗎?”
“一個燕國人聽說趙國邯鄲人走姿很漂亮,便來到邯鄲學習邯鄲人走路,沒學到又忘記自己的走姿,最後爬着回到了燕國。”
“你意思是那個女人,現在就是故事裏那個學步的人?”
宋璃點了點頭,看不出來禹元昊還挺聰明的。
“其實你也發現了什麼吧?我都看出來了,你在娛樂圈待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