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有點感冒了。
而蘇嫺也竟然沒認出來。
“恨。”蘇嫺這個答案，一點猶豫都沒有。
那是恨之入骨。
沒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
還可以在面對陸梟的時候肆無忌憚。
想到這裏，蘇嫺沒說話了。
安安靜靜的。
所有的情緒都已經在這個字裏表達的淋漓盡致。
陸梟也沒應聲。
蘇嫺不知道是習慣了陸梟的存在還是別的。
她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也是瞭解。
甚至都不需要蘇嫺開口。
他就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東西送到面前。
縱然蘇嫺看不見。
但這個人也可以扶着自己。
舉手投足裏，是小心。
有瞬間的懷疑。
蘇嫺覺得這個人是陸梟。
但很快，是蘇嫺把這樣的懷疑給否決了。
沒任何必要。
陸梟怎麼可能會來。
現在陸梟心心念念只有陪着寧湘。
想到寧湘。
蘇嫺的眼神，越發的陰沉。
而後，蘇嫺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
蘇嫺重新做了角膜手術。
沒任何併發症。
但這個角膜也已經不是蘇嫺本人。
這樣的手術，也意味着。
以後蘇嫺的眼睛若是存在問題。
那麼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復原了。
手術很成功。
蘇嫺在手術後就回了病房。
那一雙熟悉的手探過來的時候。
蘇嫺知道，這依舊是之前的人。
蘇嫺沒說話。
對方也沒交談的意思。
接下來的三天，是觀察期。
三天後，纔可以拆開紗布。
這三天裏，蘇嫺安安靜靜。
陸梟也就只是這麼陪着。
這好似是事情爆發以來到現在。
他們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
一直到紗布的那一天。
醫生進來看見陸梟的時候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陸梟就只是頷首示意。
很快，醫生從容朝着蘇嫺的方向走去。
“陸太太，我給您摘紗布了。”醫生小心翼翼的開口。
在這之前，醫院的人對蘇嫺也已經並非是尊敬。
畢竟在他們看來，蘇嫺無任何用處。
但是現在陸梟的態度。
自然讓他們不敢再遲疑。
那個摘取蘇嫺角膜的醫生。
現在已經徹徹底底的從江城消失了。
蘇嫺沒說話。
安安靜靜的靠着。
因爲蘇嫺很清楚的知道。
這一次的手術是成功。
她很快能再看見。
只是這個角膜不再是自己的了。
終究也是不一樣。
蘇嫺笑的有些自嘲。
但在表面，她始終波瀾不驚。
病房內靜悄悄，醫生也大氣不敢喘\/息。
一來是沒見過蘇嫺這麼安靜的病人。
就像是對自己的情況完全不在意了。
二來陸梟在這裏，也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
每個人都在屏住呼吸，生怕出了絲毫的差池。
“陸太太，您不要着急睜開眼睛，稍微緩一緩，一點點的適應，然後告訴我您能看見的情況。”醫生在提醒蘇嫺。
蘇嫺嗯了聲：“好。”
在紗布摘下來後，蘇嫺並沒着急。
她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和自己過不去。
最初的一片漆黑，讓蘇嫺的心頭咯噔了一下。
但很快，這樣的起黑就漸漸被光亮代替了。
光亮出現在蘇嫺的世界裏。
每一個光暈都變得模糊。
房間內的人，蘇嫺七七八八看的見。
但卻又好似不正切。
“您現在情況怎麼樣？”醫生主動問着。
蘇嫺嗯了聲：“不太清晰。”
“這是正常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醫生解釋。
蘇嫺安靜了一下，而後才問着：“要多久纔會好？”
“快的話，一會，慢的話要個三五天，但是每一天都是在逐漸清晰。”醫生給了準確的時間。
但顯然，蘇嫺是前者，而非是後者。
再後來，蘇嫺雖然不像最初一樣的清晰。
但是起碼在房間內的每一個人，蘇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了。
自然的，蘇嫺也看見了陸梟。
在蘇嫺的眼神落在陸梟身上的時候。
每個人都顯得膽戰心驚。
生怕蘇嫺的情緒忽然瞬間爆炸了。
而陸梟在蘇嫺看過來的時候，卻也鎮定無比。
甚至陸梟都沒回避蘇嫺的眼神。
“陸太太，您現在不能動氣。有任何問題的話，你可以直接和我說。”醫生小心翼翼的說着。
蘇嫺嗯了聲，倒是笑了笑：“我不會做什麼。”
醫生看着蘇嫺，緊繃的情緒依舊在。
但是卻不知道要如何在開口。
等到一切檢查都沒問題，確定蘇嫺的視力恢復後。
醫生想也不想的就離開了。
生怕再把自己牽連進去。
很快，病房內靜悄悄，只剩下蘇嫺和陸梟了。
“看的清楚嗎？”陸梟主動打破了沉默。
蘇嫺很輕的笑了笑。
是嘲諷。
在她看來，陸梟又何必在這裏假意惺惺。
但蘇嫺也並沒閃躲。
她的眼神落在了陸梟的身上。
“離婚吧，這樣拖着沒什麼意思。”很平靜的口吻。
但是這樣的蘇嫺，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甚至看着陸梟的時候。
蘇嫺的眉眼都沒任何玩笑的情緒。
一瞬不瞬的。
陸梟沒應聲，就這麼單手抄袋，安靜的站在蘇嫺的面前。
“陸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你。”
每一個字，蘇嫺都說的極爲的認真。
一字一句，甚至就連眸光都沒從陸梟的身上挪開。
她的表面好似波瀾不驚。
但你若是仔細看的話。
就能注意到蘇嫺的手指就這麼緊緊的抓着牀單。
那是一種極爲壓抑的情緒。
一直都在暴走的邊緣。
誰都不知道蘇嫺會在什麼時候爆發出來。
但蘇嫺的話，陸梟全程都沒應聲。
就只是很安靜的站着。
這樣的陸梟，就好似在下一瞬已經徹底把蘇嫺的情緒給引爆了。
她的聲音沙啞：“滾！”
下一瞬，蘇嫺爆發：“滾出去！滾出去，你滾！”
陸梟見蘇嫺的情緒控制不住了。
他想也不想的就走到了病牀邊上。
但是隻要是陸梟靠近。
蘇嫺的牴觸情緒就會變得越來越明顯。
陸梟的薄脣微動，想和蘇嫺說話。
只是蘇嫺的情緒在這裏，陸梟到嘴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氣氛忽然就變得僵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