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空青去到張懷的辦公桌前，“國際非暴力日的活動策劃方案出來了嗎？”
“出來了，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張懷回道。
楚空青察覺到張懷的疲憊，像是給個枕頭立馬就能睡着的狀態，忍不住管起了閒事，“昨晚一晚沒睡？”
張懷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擠出了一點淚水，“睡了，沒怎麼睡好。”
“今天給你放個假，回家好好休息吧。”楚空青說。
“謝謝楚哥。”張懷也不推辭，但出於職業素養，多說了幾句工作，“交代的事都辦好了，改好的周清和的合同已經放在你桌面上了。”
“我知道了。”楚空青見張懷眼皮一直在打架，放心不下他一個人離開，“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楚哥。”張懷晃了幾下腦袋，努力清醒了一點，“柳予被叫下樓買一整個辦公室的咖啡了，他一個人怕是拿不完。”
“行，我一會去看看。”楚空青回道。
張懷本是想拜託楚空青隨便找個人下去幫忙拎一下，沒想到楚空青自己要去，但這事發生在楚空青身上也合理。
“謝謝楚哥。”
公司樓下的咖啡館。
楚空青進門之後，第一眼看見的不是被一堆咖啡層層圍住的柳予，而是和一個漂亮女生面對面坐着的周清和。
周清和背對着門口的方向，不知對女生說了些什麼，女生的臉色瞬時間就變了，端起桌上的冷檸檬水就往周清和臉上潑。
周清和似是沒有反應過來，被結結實實潑了一臉水，身上的襯衫都溼了大半之後，還呆坐在原地。
“渣男！”女生的聲音倒是很明亮清晰，在安靜少人的咖啡館裏甚至傳來了點回音。
撂下話的女生拎着手提包轉身離開，留下頭髮上還掛着個黃色檸檬切片的周清和。
楚空青沒有繼續看下去，走向柳予。
對比隨時要睡過去的張懷，柳予看上去精神頭很足。
楚空青指了指擺滿整張桌子的咖啡，“這些都是要帶回公司的？”
柳予將視線從周清和的方向收回來，看着憑空出現的楚空青，愣了一下，“楚哥？？對，是的，這些都是。”
楚空青估摸了一下，差不多是兩個人能拿完的數量。他從西裝內口袋拿出一張墨綠色的手帕，遞給了柳予。
柳予不明所以，但還是先乖乖接到了手上拿着。
楚空青拎走桌上大半的咖啡，兩手都滿滿當當的，朝周清和的方向揚了下頭，“拿去給周清和擦水，剩下的咖啡你等會帶上去。”
說罷，楚空青便轉身離開了，手上都拿着東西不方便開門，就用背去頂開門，側身繞了出去。
柳予低頭看着沾滿楚空青信息素的私人手帕，晃了晃腦袋，否認掉腦海裏冒出來對於兩人關係的揣測。
照着楚空青的指示，柳予走了過去，將手帕遞給了周清和。
“不……”周清和下意識想要拒絕，聞到清淡的花香信息素後，接過了手帕，話轉了個彎，“謝謝。”
他拿掉頭髮上掛着的檸檬片，用柳予遞來的手帕慢慢擦起臉上的水珠，柔軟的手帕貼着臉頰擦過，梔子花香氣爭先恐後地涌入鼻腔。
周清和百分之百確定這手帕是楚空青的。就是不知道楚空青看見了多少，又聽見了多少。
“謝謝你的手帕。”周清和故意說錯話，試探柳予。
“不是我的，是楚哥叫我送過來給你的。”柳予急忙否認,生怕產生什麼誤會，“不過周哥，你這是給人女孩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啊……”
周清和已經擦乾了臉上和脖子上掛着的水珠，還順手將額前的溼發全都撩到了後邊，配合身上溼了大半的襯衣，狼狽沒有了，反倒是多了點溼身誘惑的意味。
周清和輕笑一聲。
這一笑，衝擊力太大，柳予愣了下神。
“我也是個受害者，”周清和無辜地聳聳肩，面不改色忽悠柳予，“楚空青今天約我見面，人我沒見着，還被人潑了杯水，衣服溼了個透。”
柳予恍然大悟‘啊’了一聲，自顧自給楚空青出現在咖啡館安上了個狀似合理的理由，“我就說楚哥這個點怎麼會在這嘛，原來是來找你。”
周清和單手撐住腦袋，繼續將謊圓下去，神情誠摯，“我還不知道他約我是有什麼事，能帶我去他辦公室嗎？”
柳予被周清和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把張懷教過他的助理行事準測忘得一乾二淨，“沒問題！”
周清和歪頭笑着說：“那就謝謝你了。”
楚空青回到辦公樓的27層，在茶水間將咖啡都放下，招呼大家來拿咖啡。
楚空青請喝咖啡常有，但親自送咖啡罕見，大家一齊蜂擁而上，將楚空青包圍在了人羣正中間。
“謝謝楚哥！”
“哇，謝謝楚哥的咖啡~”
“楚爸爸辛苦！謝謝楚爸爸！”
“……”
使喚柳予一個人下去買咖啡的部門經理於海姍姍來遲，在看見人羣中間分發咖啡的人是楚空青後，視線變得有些飄忽起來。
楚空青敏銳察覺出不對勁，想通了些什麼，“於海，跟我來一下。”
於海只得應好，在衆人的注視之下跟着楚空青走。
楚空青將於海帶到了比較僻靜的小角落裏，語氣難得帶了點苛責，“是你讓柳予一個人去買整個部門的咖啡的？”
於海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楚空青繼續說道：“濫用私權欺負新人？我教過你這些？”
於海微低着頭，不與楚空青視線接觸，有些不服氣地說，“跑腿幫大家買個咖啡，是每個新人都要做的事情……”
“你也是從我的助理做起的，實習期間，我有讓你去幫我做過端茶倒水、買咖啡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嗎？”楚空青直視着於海，語氣不帶一點溫度，冷冰冰地說：“怎麼？當頭當久了，只會使喚人了？”
“沒有，楚哥。”於海頭越來越低，語氣也軟了下來。
楚空青沒再說話，點到即止，拍了拍於海的肩膀，轉身離開。
楚空青坐電梯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推開辦公室的門，意外看見了一個近日出現頻率極高的身影。
周清和還是坐在了昨天的位置，手裏同樣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茶。
楚空青回頭看了眼需要刷卡才能進的門，問道。“怎麼進來的？”
他的辦公室非預約不讓進，平日除了需要刷卡之外，還有張懷在外面守着，如今張懷休假，周清和不但進來了，還在悠閒地喝茶。
“撬鎖進來的。”周清和抿了一口茶，不出意外又被苦到了，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時候把你這兒的茶換一下，太苦了。”
楚空青沒搭理周清和滿嘴跑火車，問道:“找我什麼事？”
他在周清和對面坐下，瞟到周清和身上溼透貼着皮膚的襯衣，拿起空調遙控把溫度上調了好幾個度，緊接着把出風口轉朝上，不對着周清和的方向。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周清和放下茶杯，撩撥了下半乾的頭髮，一縷乾透了的髮絲垂了下來，搭在周清和的額側，整個人看上去乖了不少。
“不能，”楚空青冷淡回話，“我很忙。”
周清和從口袋裏拿出楚空青的手帕，狀似無意地擺在了桌面上，“剛剛在樓下被潑了杯水，得虧有個好心人遞手帕給我，不然我現在臉上都還是水，也不知道這好心人是誰，怎麼還手帕給這位好心人，謝謝都沒說上一聲。”
手帕是柳予送過去，柳予又是楚空青的助理，稍微聯想一下便能想通。
身後的狐狸尾巴冒了出來，一直在搖個不停，周清和還在裝作小白兔。
楚空青伸手拿走桌上的手帕，“好心人說不客氣。”
“噢，原來好心人就在我眼前啊，爲什麼不親自給我，要找柳予轉遞。”周清和說。
“不想惹上麻煩。”楚空青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想起咖啡館裏女生擲地有聲的一句‘渣男’，莫名起了逗人的心思，“尤其是渣男的麻煩。”
楚空青着重強調了‘渣男’二字，眼底的笑意漫出來了一點。
周清和還是第一次見楚空青工作之外，稍稍柔和，笑着的模樣，像有片羽毛在心尖上撓了撓。
“冤枉啊，楚老闆。”周清和繼續解釋道，“那人是我發小的網戀對象，他拿我照片去和人家網戀，真到了線下見面的時候，又慫了，死乞白賴求着我去和那女孩見一面解釋，人我是見着了，水我也是接着了。”
楚空青聽完解釋，剛想開口調侃一番，轉念一想，他和周清和的關係還沒有上升到周清和需要對他解釋這種事情的地步。
“沒必要和我解釋。”楚空青起身，走向辦公桌的位置。
周清和緊隨其後，貼在楚空青身側，“怎麼就沒必要了，我可是在追你，追求對象對我有誤會，我當然有必要解釋清楚。”
“再重申一次，我是alpha。”楚空青已然恢復了工作狀態時的嚴肅。
“這不巧了嗎？我也是啊。”周清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