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和的合同不同於其他員工的，楚空青給足了他自由，除了有拍攝工作任務的時候，周清和都是隨心所欲的，不受任何束縛。
簽完合同之後，周清和一週都沒有出現在楚空青面前，也沒在公司裏露面，直至一週以後有新的拍攝工作纔來了公司。
楚空青履行了他的承諾，由他經手負責這次周清和國際非暴力日的宣傳片拍攝。
楚空青按時出現在拍攝現場，還帶上了上一次拍電子煙廣告順走的相機，卻遲遲沒有看見周清和的身影。
張懷找了一圈後，對楚空青說：“楚哥，周清和還在化妝間做準備。”
楚空青是十足的工作狂，連帶着手上的祕書張懷也成了工作狂。
等人期間，張懷和楚空青說起了工作，“楚哥，鯊魚app那邊李旭今天發來了消息，他拿到了公司的決策權，隨時能和我們簽收購合同，李平現在也成了過街老鼠，過路的人，不論是誰都能在他身上踩一腳。”
收買李旭，找李平的出軌、挪用公款證據，最後吞併掉整個鯊魚公司，一切都在按楚空青的計劃走。
楚空青調整着手上的相機參數，輕輕點了點頭。
張懷繼續說着工作，“這次國際非暴力日的活動，合作方確定是芭蕉雜誌，我們負責的部分是封面圖以及內頁展示圖的拍攝，封面設計是以百人圖的形式，其他模特的拍攝任務已經完成了，只剩周清和的。”
“我知道了。”楚空青說。
又耐着性子多等了十五分鐘還沒見到周清和後，楚空青乾脆直接去化妝間找人。
一推開門。
佈滿大大小小可怖傷口，幾乎沒有一塊完好地方的背出現在眼前
最長的傷口是在左肩胛骨的位置，一道長約有二十釐米的鞭痕，鞭痕四周的皮膚泛着紫紅，還沾着點血，其餘是些較小的傷口，以及大大小小的淤青淤紫。
白皙的背部皮膚和瘮人雜亂的傷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映襯得傷勢更加可怕嚇人。
楚空青曾親眼看見過姐姐的事故現場，見過倒在血泊裏的顧側柏，自那以後，就看不得血跡和傷勢較重的情形。
他看着眼前的畫面，只感覺自己呼吸停滯了一瞬間，心臟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隨後細細麻麻的疼痛感蔓延開來，侵佔了整個胸腔。
他怔愣在原地，手還搭在化妝間的門把手上。
周清和聽見聲響，轉過身看着門口的楚空青，笑着打招呼，“楚老闆。”
周清和轉過身來後，楚空青看見他身體的正面也全是傷口，腹肌處滿是長長短短的鞭痕，嘴角、臉頰、額頭都有乾涸的血跡。
此刻周清和臉上的笑容帶着說不出的脆弱破碎感。
前段時間頻繁出現在眼前，口口聲聲說要追求自己的人，消失整整一個星期後，如今以這副模樣再次出現在眼前……
楚空青說不清內心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情緒是什麼。
楚空青眼眸微閃，意識有些混沌，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沒說出口。
周清和委屈巴巴望向楚空青，指了指化妝臺上凌亂的繃帶說：“楚老闆幫幫我，我纏了很多次都沒纏好，還不能蹭花身上的妝。”
妝？
桎梏在楚空青脖子上的力氣鬆了些，像是被按在水裏的人好不容易能夠浮出水面能透一口氣一般。他猛然想起今天的拍攝主題是國際非暴力日宣傳，周清和身上的傷口應該都是畫出來的特效妝。
楚空青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輕聲應道：“好。”
他收拾好情緒，走到周清和身邊，猶豫一下後，拿起還帶着點紅色假血漿的繃帶，在周清和麪前半蹲下身子，單膝跪地，一圈一圈小心纏繞了起來。
“化妝師呢？爲什麼自己在這纏？”楚空青問道。
楚空青手指修長，有些冰涼，抓着繃帶纏繞的手不時會碰到周清和的身體。
每碰到一下，周清和便瑟縮一下。
周清和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攥起，腹肌繃得很緊。
“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能自己來就儘量自己來。”周清和不動聲色地翹起了二郎腿。
“那我是在？”楚空青控制着間距，儘量纏繞地更具美感一些，聽見周清和的說辭，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腰側。
周清和猛地弓起身子，手覆上楚空青戳過的地方，又不敢站起身，擔心楚空青看出自己的反應，只得彎着身子，羞惱看向楚空青。
周清和彎着身子，脖子上的腺體貼便露了出來，正對着半蹲着的楚空青。
楚空青手指尖輕點上週清和脖子上純白色的腺體貼，“腺體貼？”
alpha有着常人難以比擬的自制力，一般都用不上腺體貼來輔助控制信息素，也有傳聞說有的劣級alpha會借用腺體貼來幫助抑制外露的信息素，但周清和顯然不是劣級alpha。
周清和擡手摸了摸，直起身子，稍稍揚起了點下巴，像是隻等待誇獎摸頭的小狐狸，驕傲地說：“我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找到、定製好的alpha信息素阻隔貼，測試過了，阻隔效果一頂一的好，你不會再因爲我的信息素難受不舒服了。”
楚空青聲音卡在喉嚨裏，說不出話，只顧着呆呆擡頭看着眼前的周清和，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清和是最高階的alpha，不可能會出現控制不住信息素外露的情況，但周清和還是爲了他的一句話，貼上了對於alpha來說有些恥辱的腺體貼。
“楚老闆感動地說不出來話？”周清和湊近楚空青，兩人只隔着不到十釐米的距離。
再靠近一點點，就能碰到楚空青的脣了。
不大的化妝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空氣都有些燥熱，四周安靜到能清楚地聽見掛在牆上的鐘表‘噠噠’的走動聲。
楚空青對上週清和的眼眸。
原來周清和眼睛的底色是漂亮的琥珀色。
過了幾秒，周清和慢慢地、不着痕跡地拉近他和楚空青的距離。
近一點，再近一點點。
楚空青眨了一下眼，隨後‘啪’的一下把周清和的臉拍開，“繃帶綁好了，你整理一下妝發，然後出來拍照。”
周清和朝着楚空青慌亂逃走的背影喊道：“楚老闆害羞了嗎？”
楚空青離開的腳步一頓，隨即加快了速度離開化妝間。
楚空青回到拍攝現場，端着相機坐在現場的休息椅上發愣。
腦子暈乎乎的，還不太清醒。
剛纔要是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就親上了。
“楚哥，周清和來了。”張懷說道。
楚空青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開始拍攝。”
楚空青架好設備，對着周清和說：“這次拍攝按你想的來，我跟你，抓你的狀態。”
周清和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不到幾秒時間，就收回了笑臉，迅速代入長期遭受暴力對待的小男孩的角色狀態裏。
真正進入了拍攝狀態，親自感受到了鏡頭裏周清和的表現力，楚空青才確定周清和先前說的話是真的。
周清和對於拍攝的認真程度，一點也不比他少，運動片的拍攝或許真的是攝影師的決策失誤問題。
抓拍了幾張情緒爲痛苦絕望的照片後，楚空青想起剛進化妝間時，周清和回頭笑着看向他的模樣。
靈感突然涌了上來。
“周清和，笑一下。”楚空青端着相機對周清和說。
周清和完完全全沉浸在角色裏，聽見楚空青的話，只無措迷茫地看着他。
他出不了角色。
楚空青想了一下，換了種說法，“笑一下，小寶。”
這個稱呼還是在酒會上聽周曳和叫過，楚空青那時便記了下來。
周清和一下子從現有狀態中跳脫出來，眉毛微微擡起，似是很驚訝，隨後翹起嘴角笑了，眉眼也彎了些，笑的幅度很小，但眼神裏的光相較於先前的黯淡亮了好幾個度。
楚空青抓住這個瞬間，按下快門，成功捕捉到了這個笑容。
楚空青去一旁的電腦上看剛抓拍到的照片，和他想象中的效果一樣。
楚空青對張懷問道：“雜誌社有指定的百人圖主c嗎？”
“雜誌那邊的意思是我們選定。”張懷回說。
跟過來觀摩學習現場的柳予接上了話，“楚哥，我跟了所有的拍攝現場，你拍的周哥是最符合這次活動主題的，當然……”柳予嘿嘿笑了兩聲，“周哥也是所有模特里最帥的，不站c可惜了。”
“我同意柳予的看法。”張懷說。
周清和悄無聲息地站到了楚空青的身側，“楚老闆覺得呢？”
“覺得什麼？”
“這次活動的模特里最帥的是不是我？”周清和盯着楚空青。
周清和看他的視線太過強烈直接，像是要把人盯穿，楚空青面無表情地伸手將周清和的腦袋手動轉向另一邊。
“不知道。”楚空青說。
周清和身後歡快搖着的小狐狸尾巴霎時間停了下來。
“我只拍了你，沒拍別人，也沒看過其他模特的片。”楚空青說。
短短一句話，讓狐狸尾巴重新翹了起來，繼續頻率極高地左右搖擺着。
“那你覺得我帥嗎？楚老闆”
“楚老闆楚老闆。”周清和不依不撓的呼喊着。
“楚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