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單人病房裏,只有牀邊昏暗的小夜燈在散發着光亮。

    夏日的燥熱雖被厚重的窗簾擋在了窗外,但房內的涌出的黑暗還是讓楚空青喘不上氣,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抓着他的喉嚨一般。

    巡房的護士看見站在門口發呆的楚空青,說道:“誒,病人正在休息,你幹嘛呢?”

    楚空青應好,輕輕把門帶上,轉頭和護士搭話。

    “請問一下,病房裏的人是怎麼了?”楚空青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腰部,用力到指關節都發白了。

    “這是屬於病人的隱私,不能隨便透露的。”護士說道。

    “我……”楚空青皺了一下眉頭,懇切地看向護士,“我是他愛人,我今天工作忙,還是從朋友那裏才知道他進醫院了,很着急,麻煩你。”

    護士望着楚空青精緻好看的眉眼,額頭鼻尖不斷滲出的汗珠,有些於心不忍。

    “愛人怎麼能這麼失職呢?讓患者一個人來做腺體摘除手術,兩個alpha在一起本就不易,還不好好珍惜願意爲你摘取掉腺體,甘願成爲bata的人。”

    ‘失職’

    ‘腺體摘除手術’

    ‘成爲beta’

    這幾個詞如魔音一般,自護士口中說出就一直反覆在楚空青的腦海裏三百六十度循環播放。

    “他、他是來做腺體摘除手術的?”楚空青眼神有些渙散,人傻了一樣。

    以前嫌惡周清和信息素的畫面浮現在眼前,在周家酒會上聞到周清和信息素還裝模做樣很難受……

    是擔心在一起之後,信息素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周清和纔來做手術的嗎?

    “是啊,不過因爲患者是優質alpha,所以得先打三次信息素阻隔劑,這信息素阻隔劑每打一次的痛感就相當於同時斷三根肋骨。”護士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得愛你愛到哪種程度,才能願意去承受這樣的折磨。”

    護士還想再說什麼,不遠處的護士站就響起了病人的傳喚鈴聲。

    “他吃了止疼藥在休息,估計過一陣就醒了,你進去陪護吧。”

    護士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楚空青輕手輕腳進了病房。

    每邁一步,就像是走在雲端上一樣,飄飄然,沒有實感。

    楚空青斜坐在病牀邊,小心翼翼地捧起周清和打着點滴的手,輕輕握住。

    病牀上睡着的周清和同平常差別並不大。

    彷彿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笑着望着他,說着‘楚老闆,想我了?’

    楚空青伸出手想要觸碰周清和的臉頰,但在要碰上的前一秒停下了。

    他收回手,挽起襯衫的衣袖,把冰涼的手覆在上手臂的內側,直至手的溫度變得溫熱,才伸出手緩慢地勾勒着周清和的下頜輪廓。

    然後從眉間順着鼻樑輕滑至下巴的位置。

    楚空青撐在周清和的身側,俯下身,在周清和白皙光潔的額頭處印下了一個極其柔情的吻。

    等楚空青起身,身下的周清和倏爾睜開了眼睛,睫毛輕顫着,聲音還有些虛弱。

    “怎麼光親額頭,不親嘴嗎?太……”

    周清和本意是調戲一下楚空青,對上楚空青眼神裏的複雜情緒之後,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楚空青再次俯身,如周清和所願,貼上了脣。

    楚空青張開了些嘴,牙齒咬住了周清和的下脣,想要咬下去,卻只是摩挲了幾下,就放過了周清和。

    “周清和。”

    “到。”

    “值得嗎?”

    周清和知道楚空青話裏說的是什麼。

    他單手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倚靠在牀頭,拉過楚空青,把人帶倒在了懷裏。

    “值得。”

    楚空青下巴抵在周清和的肩膀上,雙手緊緊環住周清和的腰。

    兩人之間再沒說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融在了這個擁抱之中。

    良久。

    楚空青擡手撫上週清和的後脖,找到信息素阻隔貼的位置,稍一用力,直接將它整個撕了下來。

    周清和連忙推開楚空青。

    “我只打了一針阻隔劑,體內的信息素還沒壓下去,也不受控,你快走,免得聞到我信息素難受不舒服。”

    任憑周清和怎麼推,楚空青也不動。

    周清和還沒恢復,沒多少力氣,聞到空氣中愈發濃的汽水信息素味道後更加着急,“走啊!”

    楚空青的花香信息素在房間濃郁的汽水味下,也被迫勾出來了不少。

    周清和感受到空氣中兩種信息素之間的交融後,停下了動作,怔愣在原處。

    “你不需要摘除腺體,我也不會因爲你的信息素難受,相反,我很喜歡你的信息素味道。”

    “小寶,我是alpha,alpha怎麼能對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有感覺呢?所以以前我纔會和你說我討厭你的信息素。”

    “我擔心自己受你的信息素影響,對你產生不一樣的感情,後來才發現,就算沒有信息素,故事還是一樣的結果,我控制不了感情的產生。”

    “別做這個手術了,你根本不需要做,一切都是我的問題,好不好?”

    微弱的小夜燈發出的黃光打在楚空青的側臉,渡上了一層溫柔恬靜的濾鏡。

    周清和看了很久很久。

    “可是我想要給你一個家,一個只要我是alpha,就給不起的家。”

    “家,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不是性別可以左右的,無論你是alpha、bata還是omega,只要有你和有小柏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說這話時,楚空青眼睛裏的閃光瞬間照亮驅散了周清和近日所有的陰霾。

    周清和牽起了楚空青的手,輕輕揉捏着,委委屈屈地撒嬌說道:“那我虧打了,打了那一針阻隔劑,好痛的,我從樹上摔下來腿骨折都沒那麼疼。”

    楚空青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回握住周清和的手。

    “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商量着來,別一個人做決定。”楚空青柔聲道,擡頭了眼快空的吊瓶,按下了牀邊的鈴,順帶打開了房間的燈。

    “行,一切聽楚老闆的。”

    進來拔針的是和楚空青在房門口有交談的那位護士,楚空青朝護士輕點了下頭。

    護士手裏拿着棉籤,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佯裝生氣說道:“你倆這牽着手,我怎麼拔針?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好吧。”

    楚空青立馬想要抽出手,周清和卻抓着不撒手,笑着說:“可以的,您業務能力那麼強,全醫院護士裏no1,這點小困難怎麼能難倒你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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