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都透着慵懶的疲態。
打個哈欠,眼眶裏擠出了一點淚水,顯得有些可憐。
“楚老闆?”
周清和覺得楚空青的狀態不太對勁,放下了手中的蝦,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
“嗯?”
楚空青下意識迴應了句,尾調往上揚,看向周清和的眼眸裏滿是迷茫,還有些被打擾的不滿。
“醉了嗎?”
在酒桌上,問一個已經喝得有些迷離的人有沒有喝醉,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我沒喝醉。”
楚空青擺擺手,眨巴幾下眼睛,似乎是努力想要證明自己沒有醉。
周清和失笑,揉了把楚空青的發頂。
沈清嘉和蕭白天還在嚷嚷着喝酒,雖然多數時候都是在拼誰的嗓門大。
“喝一杯漏半杯,你屬漏勺的啊。”蕭白天叉着腰質問。
沈清嘉有些醉意,抱着賀錦星的胳膊撒嬌,不搭理蕭白天。
“就你有對象?得瑟啥呢?”
江離見這倆人還有的鬧騰,便轉頭看向周清和。
“空空醉了,你先帶他走吧。”
“那他們呢?”
周清和朝蕭白天的方向努努嘴。
“沈清嘉有賀錦星在,我和簡一都沒喝酒,蕭白天有我們照顧。”江離推了把周清和,“走吧。”
周清和應好,架起楚空青的一隻胳膊,把人帶走了。
晚風徐徐吹過,帶動着樹葉沙沙作響。
路燈昏黃的燈將兩人的影子無限拉長,有種要就這麼走到世界盡頭的感覺。
楚空青失去了大半的意識,憑藉着生理本能,往熱源的方向窩得更近了些,嘟嘟嚷嚷說:“你是誰啊……你幹嘛拖着我走……”
周清和攬着楚空青的腰,往上帶了下,“我是你家屬,小醉鬼。”
“家屬?”楚空青掙扎着撐開了點眼皮,擡頭望了眼周清和,“我只有一個家屬啊……”
說完之下,楚空青自言自語道:“是小柏嗎?可是小柏那麼矮,怎麼能架得起來我?”
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楚空青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被周清和聽見了。
周清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只有一個家屬。
那他算什麼?
還只是下屬而已嗎?
周清和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拖着一個醉酒的人,周清和的行進速度比往日慢了不少。
經過了一個河道,微風裹挾着些帶着暖意的水汽拂過楚空青的臉頰,他頓時清醒了不少。
楚空青仰起頭,晃了晃腦袋,偏頭看向周清和。
周清和好看的側臉猝不及防闖入了楚空青的眼眸之中,他狠狠被驚豔了一把。
楚空青伸出手戳了戳周清和看起來白白軟軟的臉頰,“你是誰啊?”
話語之中滿是醉意,靠得近了,噴出的氣息都有濃濃的酒味。
“我是你手底下的員工。”
周清和還彆扭着,冷淡回話。
“你長得好好看,我記得沒有這麼好看的員工啊……”楚空青打了個酒嗝,湊近仔仔細細看了眼,傻笑着問:“你有男朋友了嗎?”
“那就是沒有!”楚空青激昂說着,手舉得高高的,“來做我男朋友吧,我絕、絕對不虧着你。”
“我是總裁!總裁哦!有錢,我有錢!”
明知醉鬼的話不可信,但楚空青的話像是給周清和吹了陣風,心裏的陰霾散了大半。
原先看不順眼的黃不拉幾的路燈,此時看起來溫馨了不少。
“好啊。”周清和帶着楚空青在河道邊的休息椅上坐下,“你說說看你爲什麼喜歡我?”
楚空青低着頭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周清和以爲他睡着了。
“長得好看。”
楚空青仍舊低着頭,撐着個腦袋,像是思考者。
“對我好。”
“對小柏好。”
楚空青說得很慢,周清和極有耐心地等着。
“不按常理出牌。”
“叛逆、不羈”
“直接、熱烈的愛。”
“不像我,縮頭縮尾,瞻前顧後。”
這些對於形容一個人來說都是貶義的詞語,從楚空青的嘴裏說出,周清和覺得都是褒義詞。
楚空青的話讓周清和覺得他是在形容一個存在於腦海裏的人,而不是此時此刻就在他眼前的人。
周清和不禁懷疑。
他在楚空青的眼裏原來是這副模樣的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周清和問道。
楚空青猛地擡起頭,一字一句地說:“周、清、和。”
太乖了。
像是個有問必答的小朋友。
周清和可不會放過這個探尋楚空青內心世界的機會。
“既然你喜歡周清和,那周清和對你來說算什麼?”
周清和還計較着剛纔楚空青說的‘家屬只有一個’。
楚空青歪頭,沒找出問題的答案。
周清和繼續問,慢慢引導着楚空青,“你的家屬只有顧側柏一個嗎?”
楚空青點點頭。
“爲什麼周清和不算家屬?”
“因爲……因爲……”楚空青攥着白襯衫的衣襬,握緊了拳頭,“因爲我對不起他。”
周清和眉頭微微擡起,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哪裏對不起他?”
楚空青完全被周清和的節奏帶着走。
酒精拖緩了大腦思考的速度,話沒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
這些天所有的擔驚受怕,所有的顧慮顧及,全數倒了出來。
“我一開始就知道了我是他在酒會上標記的alpha,但是我一直瞞着,沒有告訴他,也沒有告訴周爺爺。”
楚空青聲音悶悶的,帶上了點自責的意味。
“我害怕周清和知道了,他會罵我,會用嫌棄的眼神看我,就像夢裏那樣。”
楚空青回憶起了夢裏的內容,愈發難過了起來。
這都是楚空青從未和周清和提過的,一直憋在心裏的。
周清和想起從燒烤攤走之前,江離對他說的話。
“空空近年很少喝酒,他喝醉了之後特別誠實,好不容易這一次喝醉了,好好珍惜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