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他這個庶子面前,伯府連裝,都不屑一顧!
五歲的稚子,從潼陽趕到京城,伯府也就是在接收他們帶來物品得那一晚,伯府公和伯府夫人帶着全家與小蘇翊見了一面。
見面時間有多長?
一炷香?
半刻鐘?
也就是比與陌生人寒暄時間要長那麼一點點。
一路上舟車勞頓,小蘇翊人懨懨,加上眼前見到的狀況與他想象中出入太大,沒有噓寒問暖,只有冷眼審視,審視中帶着不屑。
那時的小蘇翊還不明白,衆多人出來見他,不是歡迎他,只是好奇傳說中的存在長什麼樣子。
之後就把人扔到這個偏僻的院子裏,白天無人問津,晚上還立規矩不讓留人伺候。
他們伯府倒會暗中派人悄悄來。
風黑月高夜,黃鼠狼鑽雞窩,不幹好事!
他們好打算!
爲了不失臉面,
爲了讓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庶子亮相於京城,讓本已感染風寒的小蘇翊,夜裏再吹吹風,病的嚴重到下不了牀,這樣他們就會給喬家有所交代:
看,不是不讓他給祖母拜壽,給他機會了,是他自己不爭氣!
伯府安的什麼心思,蘇翊相信,喬嬤嬤心裏清楚,只是在人家地盤上,身不由己罷了。
想事情的時候,蘇翊習慣性左手摸着右手的虎口處,一下,又一下。
在虎口那,只要他全神貫注,輕輕按壓,不多時手心便會流出靈泉。
在末世時,他這個異能很雞肋,但現在不同,沒有喪屍,現世安穩,靈泉就是他最有力的後盾。
想到這,蘇翊嘴角上翹,扯出一抹帶有微微不屑的笑。
小主人開懷,喬嬤嬤也高興,她託着衣物,“翊哥兒,來,換下衣裳。”
翊哥兒是庶子,身份低,來京城爲了不讓人看扁,他所有的衣物都是新做的。
喬家太太用了最好的雲錦,選了最好的繡娘。
臨走前還囑咐,所有的衣物留出最好的一套,讓翊哥兒拜壽穿。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蘇翊本來長得就好看,現在換上這套衣服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一攏朱衣,玄紋雲袖,襯的蘇翊更加的粉雕玉琢。
喬嬤嬤圍着自家小主子,左看右看,看沒有什麼不妥,更是滿意,笑着說道:“要說模樣,整個京城的孩子也沒有我們家翊哥兒的出落的好。”
這麼好看的孩子,出現在伯府的拜壽堂上,賓客見了,多給他們伯府長臉面。
喬嬤嬤見過伯府幾房的孩子,平平庸庸的,翊哥兒光從相貌上就甩他們一大截。
喬嬤嬤又把拜壽的過程教蘇翊一遍。
“翊哥兒,到時候別害怕,你是二爺的孩子,你就跟在二爺身旁。”
蘇翊沒應聲,心裏暗暗的嘆口氣。
這時,伯府的一個管家過來,小廝們都出去了,採雲過去把人領了過來。
喬嬤嬤見來的是劉管家,想着這是要領着翊哥去前面壽堂。
伯府規矩大,對下人規矩更是多,他們還不是伯府的下人,想着是沒資格出現在壽堂上。
喬嬤嬤掂着笑說道:“劉管家,我們家翊哥兒就拜託給你了,我們家翊哥年齡小,但他聰明懂事,給伯府夫人拜壽,伯府夫人一定歡喜的很。”
劉管家大約四十出頭的樣子,個子不高,臉很長,倒三角眼,聽到喬嬤嬤說的話,眉一挑,嗤笑一聲:
“看樣子,你們還不明白眼前的狀況!”
劉管家來,就是來給他們下達一個通知:
蘇翊!
你這個庶子!
既然病了,就呆在院子裏好好的養病!
莫出去亂竄!
今日來的都是貴人!
把病氣過給貴人你可擔待不起!
倨傲的表情配合說出的話,加到一塊就是這個意思。
人一走,喬嬤嬤就安慰蘇翊,“翊哥兒,咱不聽他的,咱有九萬兩的銀票作爲壽禮,伯府夫人會讓你去給她拜壽的。”
見翊哥兒有些困惑,又爲了讓他安心,喬嬤嬤就直接對採雲採月說,“去,把咱翊哥兒拜壽的壽禮是九萬兩銀票的消息給放出去。”
“翊哥兒,咱稍微等等,一會就會有人過來領你去壽堂給伯府夫人拜壽。”
喬嬤嬤胸有成竹。
蘇翊則直接喊住採雲採月,不讓她倆去。
不就一個伯府嗎?
不就一個拜壽嗎?
不讓去他還砸錢上趕着去拜?
給他臉了?
採雲採雲收回邁出去的腿,看向喬嬤嬤。
喬嬤嬤:“翊哥兒不想去給伯府夫人拜壽?”
“剛開始想去,現在一點也不想,我一個庶子,在這府裏處處被人看不起,在那壽堂上也會受此待遇,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找不痛快呢。”
翊哥兒受委屈了。
但……
喬嬤嬤一狠心,“翊哥兒乖,去壽堂拜壽不僅僅是拜壽,更是讓伯府在這京城宣告他們蘇家在潼陽還養着一個孩子。”
喬嬤嬤說的婉轉。
來之前,喬家太太一再囑咐,翊哥兒一定要出現在壽堂給伯府夫人拜壽。
他身爲蘇家二房的庶子,給祖母拜壽,是理所應當,是天經地義。
這也是讓京城的人都知道蘇家二爺在潼陽還有一個姨娘,一個庶子。
蘇家二爺當初納喬家大小姐爲姨娘,喬家可是給了一百萬兩銀子,在潼陽,誰都知道蘇家大小姐是京城昌寧伯府蘇二爺的姨娘。
但在這京城,蘇家二爺納了喬家大小姐爲姨娘,且已有庶子,這一事除了昌寧府的人知道,外人無一人知。
所以,這次進京,並不單單只是拜壽。
翊哥兒不出現在壽堂上給伯府夫人拜壽,喬嬤嬤怕回去沒法給太太和大小姐交代,所以,她好生相勸。
勸翊哥兒一定要去壽堂給伯府夫人拜壽。
“喬嬤嬤,這次回去我會親自給娘和外祖母解釋這事。”
“喬嬤嬤,你就安心,外祖母和娘她們會體諒我的處境。”
不是他忤逆外祖母和孃的一番苦心,是捨不得那九萬兩銀票。
九萬兩啊!
乾點啥不好,非得打水漂!
況且連個響也聽不到。
喬嬤嬤也不想狠逼自家小主子,最後她只能嘆着氣妥協。
哎,這伯府也不過如此,有眼無珠。
不拜壽蘇翊一點也不像呆在這府裏,像鳥兒一樣捆在籠子裏,多煩悶。
他對喬嬤嬤說道:“這伯府不把我當自家人,咱再賴在這也沒啥意思,嬤嬤,咱收拾收拾,回咱車隊那。”
“都聽你的,翊哥兒。”
小廝都還沒回來,採雲就到街上臨時僱個馬伕,看門的婆子見他們這是要走了,忙把這消息稟報上去。
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是蘇家二爺,他沒說什麼,暗地裏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伯府夫人和蘇二夫人得知,蘇二夫人輕哼一聲:“算他識相!”
蘇翊乘坐的馬車,從伯府後門口的巷子走出,大街上的熱鬧立即顯在眼前。
街口右邊的昌寧伯府更是人來人往,伯府夫人過壽,伯府公給請了戲班子。
鼓樂齊鳴,女旦的咿咿呀呀在偌大的伯府裏跳躍,悠悠揚揚四散飄開,
落在樹梢上;
落在轎子簾上;
落在蘇翊的耳尖上。
“嬤嬤,”蘇翊挑開車廂簾子,向外瞄一眼,“找個地方停車,你們等我一會,我去伯府的壽堂上溜達一下就回。”
昌寧·伯府,你們不是不想我出現嗎?
不好意思,還真不遂了你們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