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這筆生意黃了，牙婆子咬咬牙，佯裝心疼，道：“要不這樣，我再搭你們一個？”
說着目光撒網撈魚。
下人呼啦靠近，自告奮勇，毛遂推薦。
他們看出來了，主子是一個小孩，小孩可比大人好糊弄，小孩小，從小伺候着還能培養出感情。
以後要是真犯了啥錯，看在感情的份上也能網開一面。
一個個期盼自己能選上。
牙婆子煩。
“去去去，就你們這小身板，人家小少爺哪能瞧的上。”
“大壯！你，過來！”
蹲在牆角的大漢，一站起來，走一步，地皮似乎都在抖三抖。
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叫過來就過來，過來就低着頭不吭聲。
牙婆子對喬嬤嬤說道：“你看這個，叫大壯，人像名字一樣，壯實的很，我的好姐姐呀，也就是衝着對你們這份交情，我才把人送給你，其他人我才捨不得送呢。”
喬嬤嬤鄙夷，朝牙婆子睨一眼：“你少糊弄我這老婆子，這一看就是個不精細的，人是壯實，但也喫的多，你這是怕他把你喫窮了就想塞出去！”
被人拆穿，牙婆子也不生氣，訕笑，“瞧你說的，你要不滿意，你挑一個，這些隨便你挑。”
一堆下人嘩啦朝喬嬤嬤跟前，毛遂自薦。
即使有個添頭，即使讓再換個，喬嬤嬤還是覺得十輛馬車換十個人，虧了。
她還想勸勸翊哥兒，“我再和小主子商量商量。”
這是商量嗎，這是勸阻啊，牙婆子頓時臉色不好了，心裏暗罵，這個老刁奴。
翊哥兒子在小客房喫糕點，採雲採月去興味齋買的，他喫得津津有味。
家興和成林在一旁伺候着。
在外人看來，他和旁的孩童，除了穿着告示着家裏有錢，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同。
貪喫，貪玩，有錢任性。
喬嬤嬤過去，擺擺手，示意圍上來的人離遠點。
她和自家小主子說話呢。
“翊哥兒~”
喬嬤嬤放輕聲音，掏出一沓人契，蘇翊接過去，一張一張看的認真，想起小蘇翊不識字，他就露出玩弄的表情，看一遍還繼續翻看。
喬嬤嬤繼續說道：“翊哥兒，咱們家開着酒鋪，天南地北的去送酒，這少了車隊，不行。”
這前腳剛花大筆銀子買了一家十幾口人，雖說有小娃，但衝着這家的老爺子曾是宮裏的太醫，兒子在外也開着醫館，據說除了小娃，這一家上上下下都會醫術，這家裏多了會醫術的人，有備無患。
喬嬤嬤無話可說。
但用馬車換人，她覺得不妥，家裏也不缺幹活的，養這麼多人，她更覺得浪費口糧。
“翊哥兒，這些人，，要不就算了？”
蘇翊擡起小臉，狹長的眼睛裏沒了笑意，臉有些凝重，“嬤嬤，如果下次再有人害我，我無法保證我剛好醒着。”
喬嬤嬤噎住，臉上頓時浮現了悔意。
她真是老了，人糊塗了，如果是太太或者是大小姐，爲保證翊哥兒的安全，別說是十輛馬車，就是二十輛！
眼睛也不眨一下！
“換！”
牙婆子喜笑顏開，“我的老姐姐，你就信我吧，你們這換的值。”
兩輛馬車，一輛坐着王太醫和一妻一妾，三子和四子以及兩個幼小的女兒。
未出事前，王太醫是有一妻兩妾，出事後，一妾捲包袱跑了，留下的鄭姨娘沒跑，是因爲有一兒一女的牽絆。
後面一輛車坐着大兒子一家和二兒子一家，出事後，倆兒子的妻子都被孃家接了回去。
此時車廂裏，王韜的大兒子和小兒子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邊，他抱着小女兒和同樣抱着小兒子的兄弟王立對視一眼。
倆人繃着的心稍微鬆懈下來。
一家人淪爲奴，妻子已離開，最怕的就是子散。
好在，他們一家人還是齊齊整整的。
馬車從偏門直接駛進院子，王太醫扶着妻妾一一下車。
一擡頭，愣住了。
王太醫妻子見狀，忍不住嚶嚶又哭起來。
鄭姨娘摟着一雙兒女也抹起眼淚。
王韜和王立領子女下車，見此況，也覺得不可思議。
大一點的孩子，已明白家裏發生的狀況，但回到熟悉的環境，高興立即浮現在臉面。
小孩子們不懂，他們見回家了，高興的拽着大人想回自己的居所。
怕小孩們亂說話，王韜和王立都虎着臉，眼神示意小的安靜。
他們被領到以前鄭姨娘住的院子。
回來前，蘇翊已交代車伕，人接回去，要好生伺候着。
車伕把話捎給喬伯。
喬伯派人送去熱水和飯菜。
王太醫心裏寬慰些，他不知道前面要面對什麼樣的境遇，但他知道，他們一家人還算幸運，遇見了良家。
世事無常啊。
短短數日，他們一家就從這宅院的主人淪爲下人，心裏還是彆扭些。
他有些發愁，除了給人看病，他也不會伺候人啊。
~
話說蘇翊那邊，辦好第二批的人契，已到中午飯點。
按蘇翊的意思，一塊找個好酒樓喫一頓。
在喬嬤嬤去辦手續時，蘇翊請求牙婆子幫忙，把人給收拾乾淨。
你別說，在澡堂裏泡乾淨後換上新衣，這十個人除去那個添頭，個個都是精壯的帥哥。
值了！
蘇翊開心，一開心就想請人喫飯。
喬嬤嬤不願意去，府裏買的人，還不知道啥情況呢，她得回去看着。
採雲採月也想跟着喬嬤嬤回府。
分開時，喬嬤嬤再三囑咐家興和成林：“多個心眼，機靈點，看護好翊哥兒。”
家興成林拍胸脯保證。
一旁送他們出門的牙婆子笑，指着那一堆，“老姐姐，嗯？有他們在，你就放心吧。”
辭別牙婆子，兵分兩路。
喬嬤嬤帶着採雲採月回去。
蘇翊領着人進了酒樓的包廂，小手一揮：“把你們的招牌菜全部上兩份。”
家興：“……”
成林：“……”
吃了一半蘇翊才發現草率了，這個白送的添頭，分明是個喫不飽的喫貨，招牌菜點兩份，不夠喫呀。
“你看，要不再給你要點啥？”
蘇翊覺得一個人的三觀要正，送佛送上天，管人喫飯要管飽。
大壯咽一口飯菜，瞅着對面的小孩，哦，小主子，猶豫下，“米飯喫不飽，來兩碗麪？”
得了。
兩碗怕不夠，直接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