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一個個像霜打的鵪鶉鳥。
成林迎上前，“翊哥兒，咱們先回蘇府。”
蘇翊睨他一眼，“你從蘇府特意跑過來就是爲接我回去？”
成林點頭。
蘇翊小臉一沉，目光盯着他。
哎呦，成林爲難，四下看看，趴他耳朵邊小聲道“喬老太太病了，翊哥兒，咱先回蘇府。”
外祖母病了，他不去探望反而回去，他成什麼了？
一個不孝之人。
蘇翊很無語的瞪一眼成林，擡腳朝外祖母住的臥室方向走去。
喬老太太房門口，除了一堆下人，還有章修文和段氏在等候。
蘇翊略一思索，上前行禮，“舅祖公好，舅祖婆好。”
段氏扯下嘴角，點點頭算是迴應。
章修文哼一聲，怒瞪：“你可知你外祖母因何原因病倒？那是因爲聽了你在京城惹下的禍端，氣急攻心，吐了血！”
蘇翊變了臉色，回來時他還特意交代喬嬤嬤，把京城發生的事往簡了說，多說些他們在回來的路上發生的趣事。
喬嬤嬤如實說了？
但也不至於氣的吐血吧？
蘇翊心中狐疑，目光看向成林，成林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道：“翊哥兒放心，王大夫已過來爲老太太診治。”
聽到這個，章修文臉色更不好看，他是第一時間請了大夫過來，誰想到竟鑽出一個京城來的大夫，曾還是在皇宮裏當過差的太醫。
哼，他就不信了，一個曾當過太醫的大夫願意來他們潼陽，誰知是哪跑出來的庸醫，他就等着瞧！耽誤了喬家老太太的病情，看還誰能擔得起！
這時，門從裏推開，王大夫在喬嬤嬤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我姐怎樣了？”章修文一臉焦急，如果不是喬嬤嬤攔着，他就衝了進去。
“舅老爺安心，太太剛施過針，現在已經醒來，但需要靜養，舅老爺請回吧。”
蘇翊詢問下祖母的病情，確定沒有大礙，提着的心落了下來，和王大夫一起先回蘇府。
“喬嬤嬤，有什麼事你派人到蘇府通知我。”
喬嬤嬤頷首，見舅老爺沒有走的意思，就把客氣話又說了一遍。
章修文臉陰沉沉。
“相公先回，我留下伺候大姐。”
“舅太太也請回，太太那有大小姐伺候着。”
段氏抿下嘴，胳膊肘碰下相公，段修文立即反應過來，“嬤嬤，你把藥方給我，我去給我姐抓藥。”
喬嬤嬤拒絕：“這下人乾的活，就不勞煩舅老爺了。”
章修文面色一滯，哼一聲拂袖離去。
這邊蘇翊他們從喬府出來，走幾步就進了蘇府的大門。
一路上，王大夫也給蘇翊說了喬老太太的病情。
“老太太是多日積鬱成疾，應該是聽了刺激的事氣急攻心吐了血，翊哥兒，施針開的藥方治標不治本啊，心病還需要心藥治啊。”
喬老太太這一病倒，給蘇翊準備的接風洗塵宴也不了了之。
準備好的飯菜喬嬤嬤都裝進食盒，派丫鬟小廝提了過去。
小蘇翊是和娘住在內院裏，進了蘇府，他和王大夫在客房道別，由成林領着，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圓形拱門，半柱香後，終於到了他和娘住的沁芳院。
成林是外男，在院子門口止住步，“翊哥兒，小的在這侯着，有啥你派人出來吩咐。”
院子裏鶯鶯燕燕，十幾個大大小小的丫鬟在嬉戲打鬧。
蘇翊踏進去，嬉鬧聲瞬間停一下，隨即又起。
十幾個丫鬟把蘇翊團團圍住。
“翊哥兒回來了。”
“嘻嘻……”
“翊哥兒，你想玩翻花繩嗎？”
“不，翊哥兒想完扔角包。”
“嘻嘻……”
一個女人相當於五百隻鴨子，蘇翊覺得此比喻甚是，鴨子不僅聒噪，還愛動手動腳。
摸他的頭。
捏他的臉蛋。
揪他的耳朵。
他覺得他的忍耐到了極限。
這時，採雲採月進來，她倆身後跟着幾個拎着食盒的小丫鬟。
倆人見眼前的狀況，大驚失色，別人不瞭解翊哥兒，是因爲沒跟着去京城，還把翊哥兒當小孩。
採雲先一步走過去，“都住手，翊哥兒還沒喫飯，你們這鬧哄哄的成何體統。”
“嘻~，翊哥兒沒喫飯呀。”
“嘻~翊哥兒餓肚肚了。”
“哈哈，採雲姐，你在耍威風嗎？”
有幾個小丫鬟上前扭腰擡手，推搡採雲的動作軟綿無力，像是喝醉了酒。
蘇翊忍無可忍，目光巡視一圈，徑直到涼亭下，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狠狠的摔下去。
驚呼聲四起。
蘇翊沉着臉，“誰再說一句話，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頓時，鴉雀無聲。
丫鬟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明所以。
翊哥這是怎麼了？
像變了一個人！
採雲採雲面色正常，領着小丫鬟到客廳餐桌那擺飯。
蘇翊這會能體會到那些官家和商戶用下人的區別，一個是太有規矩，一個是毫無規矩。
孃親是怎麼受得了這麼多沒有規矩的人圍在身邊！
哎，不僅丫鬟沒規矩，整個府都是亂糟糟的，從他剛剛一路走來，那些無所事事的小廝，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府裏閒逛，甚至有的還躺在長廊裏聊天。
白白養這麼多下人幹嘛。
浪費資源嘛。
蘇翊心裏不爽，進客廳喫飯前，指着丫鬟們讓她們面朝南牆站，“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動，不許吱一聲。”
這是見了鬼嗎？衆丫鬟心裏暗暗叫苦，大小姐，你快回府呀。
蘇黎瑤一直呆在孃親身邊，藥煎好，她接過婉，眼眶泛紅，一勺一勺喂孃親吃藥。
藥汁從嘴角流出，喬嬤嬤忙拿布絹擦拭。
“太太，吃了藥，身體纔好的快。”
喬老太太蒼白的臉上不停的流淚，喃喃：“天要亡了我們喬家嗎？我們喬家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怎麼這麼不受老天爺的待見！”
喬家父子一起被害，留下唯一的血脈還是個病牙子，翊哥兒是伯府的孩子，伯府他們怎麼能不認？
喬老太太后悔當初沒給老爺多納妾，以至於讓喬家陷入了子嗣單薄的狀態。
爲了護住喬家，她又讓唯一的嫡女去做了妾，可伯府如今的態度，這條路真的走對了嗎？
喬老太太抓住女兒的手，“黎瑤啊，娘也害苦了你。”
喬黎瑤忍着淚搖頭，“娘，黎瑤不後悔，黎瑤有翊哥兒，他們伯府不認，翊哥兒就是我自己的孩子。”
喬嬤嬤開口道：“老太太，大小姐，事已至此，只能再等時機，翊哥兒這次進京，他明白很多，也懂事很多，知道該怎麼爲自己打算。”
“對了，翊哥兒在回來路上心心念着回到潼陽要去念書，他說，靠山會倒，靠人會跑，他說他誰也不靠，就靠自己。”
“老太太，大小姐，你看翊哥兒小小年紀就這麼有志氣。”
“唉，苦了我的翊哥兒了。”喬老太太讓女兒回府，“翊哥兒這剛回來我就病倒了，他是個孝順的孩子，指不定咋擔心着急呢，你回去看着點，這兒有喬嬤嬤，我也累了，想眯會。”
“大小姐，你回吧，翊哥兒還等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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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瑤帶着丫鬟回到蘇府，穿過前院，剛進第一個圓形拱門，就驚住了。
牆……怎麼，被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