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又與張媛媛客套的寒暄,“張小姐是剛從外面回來嗎?”

    很明顯是問了一句廢話。

    若是張媛媛像她出閣前一天那般稱呼她爲雪嬌妹妹,李雪嬌肯定會順勢稱她爲張姐姐,可她喊她陸大嫂,李雪嬌總不能改口喊她張妹妹吧?

    張媛媛和陸蕭只是勉強能稱得上爲鄰居,並沒有血緣關係。陸蕭和陸妍提起她的時候都是疏離的稱呼爲張小姐,而不是張妹妹或是張姐姐。

    張媛媛喊她的這一聲陸大嫂就跟村裏的大娘們稱她爲陸蕭媳婦一個樣兒,只是個稱呼罷了。

    若一定要說不同,那大概就是她出嫁的時候張媛媛給她添了一對金簪,而其他人沒有。

    “對,剛從外面回來了。”張媛媛聘聘婷婷的站在籬笆外面的小路上矜持的笑着。

    如此,兩人又客套的說了幾句廢話,張媛媛才搭着小丫鬟的手滿足地進了門。

    陸蕭見了只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很不情願,卻還要認真的去敷衍,真是難爲她了。

    只是那麼一眼,李雪嬌便猜到了他的腹誹,美目嗔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我其實並不厭惡這種客套……”

    “相公~你知道嗎?咱們成親前夕,張小姐送了我一對金簪,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少說也值個十來兩。”

    在村裏,十兩銀子就可以娶一房媳婦了,張媛媛這小手輕輕一揮,就送了她娶一房媳婦的聘禮,可謂豪氣十足。

    陸蕭愕然,鋤頭比剛纔都揮得慢了許多。

    張媛媛這是還沒死心?

    眉間微蹙,目光沉沉地望着身旁神采飛揚的人兒,心裏想的是以後別跟張媛媛來往,嘴上卻脫口而出,“等到她出嫁,你還不是得送她一份價格相當的禮物。”

    “對啊。”李雪嬌重重地點頭,忽的,長嘆了口氣,“她今年已經十六了,這兩年多半就會嫁人。”

    說到這,話鋒突然一轉,和他亦真亦假地道:“所以,相公啊~~未來的兩年裏,咱們兩人掙的銀子可能都要往這個窟窿裏填了,往後咱們別說是肉了,飯大概都只能喫個半飽。相公啊~你會不會怪我當初貿然收了金簪?”

    陸蕭:“……”

    語氣抑揚頓挫,表情靈活靈現,她前世是唱大戲的吧?

    想說些中聽的寬慰她他都開不了那個口,只是擡頭望着滿天的霞光,聲音幽幽的道:“都拜過天地了,我若是反悔,豈不是要天打雷劈?喫個半飽就喫個半飽吧,我這人一向認命。”

    李雪嬌:“!!!”

    好一個認命!

    手握緊了鋤頭,故意捏着嗓子嬌滴滴的說:“相公你好好啊~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相公~”

    陸蕭額角隱隱一跳,是平日裏被激怒的前兆,可身上卻激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撒嬌這事,他甘拜下風!

    李雪嬌見他臉上尷尬和憤怒交織着,不停的變幻,精彩至極,一時玩心大起,故意捏着嗓子一聲又一聲的喊他相公,欣喜的,嬌媚的,溫柔的,婉約的,哀怨的……

    只有陸蕭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到的。

    陸蕭一開始還一臉的雲淡風輕,後面耳朵卻一點一點的紅透了。

    他媳婦,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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