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了白楓手上的傷。
前幾天有人說廁所鏡子被人砸了，應該就是白楓乾的。
如果是以前，步語可要心疼壞了。可是現在物是人非，步語的第一想法竟是反問自己：你怎麼沒早點發現他有暴力傾向呢！
轉眼到了期末考試。
考完了，步語也並沒有着急回家，而是留在學校等秦故放學。
放學鈴響起時，步語剛好走到高三教學樓門前。
秦故和蔣旭說笑着走了出來，看到步語時眼睛亮了亮。
“你沒回家嗎？”秦故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很自然地擡手揉了揉步語的頭髮，“考的怎麼樣？”
步語已經成功習慣了秦故有事沒事的“摸頭殺”。
“明天再走不着急，反正也是我一個人。放心吧，我肯定在一班。”
秦故下意識看向步語，見他面色無異，便對兩人說：“那咱們出去喫吧，我請客。”
“好啊。”步語和蔣旭齊聲道。
三人去吃了麻辣香鍋。
這家店是新開的，據說味道很好。
“對了，我忘了說了，”秦故夾了個肉丸，“你那個房子退了，你放假住哪裏啊？”
“我奶奶在安平區那面有一套房子，”步語說道：“鑰匙留給我了。”
“安平區？那面都是些舊樓吧？”蔣旭說道：“哎，對了，秦爸爸，你小學最開始在哪上的來着？”
“就是安平區，”秦故看了步語一眼，“我家當時住在那附近，所以就近在那上了小學。”
“那後來爲什麼轉學了？”步語聽蔣旭說“最開始”。
“我父母說那面治安不好，就把我轉到了貴族小學。”秦故吃了口菜，看眼神好像在想什麼。
“確實不怎麼好。”步語笑了笑。
這“治安不好”的說法八成就是因爲自己那事了。
喫完飯，蔣旭打車回家了。
步語像往常一樣陪秦故去了自習室。
“秦學長，你們什麼時候放假啊？”步語趴在桌子上問道。
“好像要過小年吧？”秦故抿抿脣，“明天你走了，就沒人陪我了。”
莫名感覺秦故在撒嬌。
步語壓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戲謔地問：“那我留下陪你？”
“別了，”秦故本來就有點兒玩笑意味，聞言笑了：“你回家吧，有時間把位置發給我。”
“你要來找我玩？”步語眼睛亮了。
“嗯，”秦故點頭，“歡迎我嗎？”
“那當然。”步語直起身往後一倚，靠在了椅背上，椅子撞得後面的桌子一陣響，好幾個擡頭看向他們倆，步語馬上坐好了。
“那，”秦故停頓了一下，小心地問道：“你過年回家嗎？”
步語寫字的手一頓，“不回去，這幾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過的。”
那你和我一起過吧。
秦故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口。
過年的時候秦故的父母肯定會出去應酬，到時候自己可以去找步語，給他個驚喜。
第二天步語就走了。
晚上寫作業的時候缺了一個人，一向獨來獨往的秦故竟然有些不適應。
甜甜膩膩的。
是步語喜歡的味道。
步語站在門口，插了半天鑰匙才插進去。
他手有點抖。
不過等他一腳踏進屋裏，心情瞬間就平復了。
他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把行李放到他以前住的房間。
自從奶奶去世後，步語就沒有再回來過。
奶奶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對他最好的人，步語一直都這麼認爲。
以前步語回到家，奶奶肯定已經把飯菜做好擺在桌上了。步語出事後，她一再堅持要接送他，步語拗不過她，只好同意。
但後來有一天剛下過雨，地面溼滑，奶奶摔了一跤，步語就說什麼也不讓她接送了。於是她就每天站在窗臺邊看自己回來了沒有。看到了，就早早把門打開。
那段時間步語過得很開心。
後來奶奶就走了，是在睡夢中走的，悄無聲息。
大家都說是因爲奶奶人好，老天爺都不忍心讓她受罪。
奶奶把自己的積蓄和這套房子留給了他。
就算後來有段時間日子不好過，白楓問了一嘴，步語也沒把這房子賣了。
水，電，煤氣，步語都提前交好費了。
他買了點菜，回家簡單做了點喫的，然後把房子整個打掃了一遍。
步語找到了很多東西：有上小學時戴的紅領巾，考試第一名老師發的表揚信，還有奶奶親手爲他織的小圍巾。
步語看着那條圍巾，突然想起當時自己每天戴着圍巾上學，同學們說他的圍巾太普通了，回家後他求着奶奶又給他織了一圈花邊。
步語回憶自己那時的傻樣，笑出了聲。
晚上的時候，秦故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好無聊。
還給他發了張照片。
步語點開一看，是秦故的一張自拍。
少年一手撐在步語平時坐的椅子上，日光燈打在他身上都忍不住柔和起來。
秦故目光懶散地看着鏡頭，嘴裏還叼着一根棒棒糖。
看一眼就讓人心跳加速。
步語鬼使神差地按了保存。存完又覺得自己好奇怪，點開相冊，想了想到底是沒刪。
步語期末還是第三，被分到了（1）班。
白楓排613名，分到了（13）班。
兩個班級分佈在二樓的兩端，像是隔着一條天河。
分班結果出來後，步語發給了秦故。
秦故：【大拇指jpg】
秦故：【你和那個同學分開了？】
步語：【嗯，他學習不太好】
秦故：【等我放假了，請你喫飯】
步語：【我沒事，我巴不得和他分開呢】
秦故：【嗯。我是獎勵你分到（1）班，你想多了】
秦故：【要上課了，先不說了。】
你纔想多了。
步語笑笑，回了個“好”。
很快小年就到了。
秦故：【我到家了，有時間去找你】
步語：【好啊，我買了很多菜，你來了讓你嚐嚐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