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在步語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上一世”步語也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
步政突然約步語出去喫飯,但當時白楓沒讓,他也就沒去。
白楓說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讓步政在電話裏說。步政想讓步語放棄財產繼承權,步語沒猶豫,當天步政就派人來拿着文件讓他簽字,步語想也沒想就簽了。
他連步政爲什麼突然這麼做都沒問。
當時的他已經設想好以後和白楓一起努力工作,創造一個幸福快樂的家了。
怎料事與願違。
這次步語沒拒絕。
兩人約了個時間,步語請了兩節課的假,中午放學後上了步政派來接他的車。
他突然很好奇這個父親當面和他說這件事會不會像電話裏那樣乾脆。
步語已經記不清步政長什麼樣了。
所以當他看到這個長得與自己有五分像的男人時,還是蠻喫驚的。
但光長得像有什麼用?
步語是他失敗婚姻的見證,在他面前,步語和其他人沒區別。
可能是有求於他,步政對他還算客氣。
“小語啊,來了,快坐。”步政臉上掛着他的職業微笑。
不知道在他心裏,見自己和見客戶有沒有區別。
雖然從未奢求過什麼父愛,但步語心裏還是有一絲難受。
“步先生。”步語禮貌的叫了一聲。
步政臉上笑容一僵。
到底是在商圈混的,他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瞬就調整好了。
“想喫點什麼?”步政問道。
服務員遞來一份菜單,步語翻開看了看。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兩聲。
是秦故發來的消息。
boyfriend:【在幹嘛?】
步語勾脣一笑,把菜單遞給步政說:“我也不知道什麼好喫,還是您來吧。”
語氣聽起來就像是他真的只是來喫頓飯一樣。
步政剛想說點什麼,就見步語已經低頭看手機了。
他只好皺着眉頭點了幾道菜。
他得找個機會說正事。
“你都上高三了,不要總是玩遊戲影響學習。”步政一臉長輩的樣子。
步語在心裏吐槽:您早幹什麼去了,現在纔想起來管我。
面上卻說:“沒玩遊戲,和朋友聊天呢。”
“朋友聊天?同學嗎?”
“不是,比我大一屆。”
“叫什麼名字?學習怎麼樣?”
步語心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趕緊切入正題得了。
“叫秦故,學習挺好的。”但他還是耐心的回答了。
“姓秦?”步政想了想,“我記得小時候你出事,救你的那個小孩也姓秦,後來我才知道他爸爸原來就是現在秦氏集團的董事長。秦總真是我們的業內楷模啊。”步政一臉尊敬的說。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和我說……等等?
“您說什麼?當時救我的那個小孩姓什麼?”步語激動地問。
步政被他嚇了一跳,“姓秦啊,有什麼問題嗎?”
步語茫然了。
“您確定您沒記錯?”步語再次確認。
“當然沒有,”步政不滿的看着他,“我當時也看到那個孩子了,整個右手都纏滿繃帶,秦總就在一旁訓斥他,我去感謝秦總的時候還幫忙勸了勸。”
右手?纏滿繃帶?
秦故的右手也受傷了,也是小時候。
步語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崩壞了。
他關於“上一世”的記憶纔是假的吧。步語悲哀的想。
“步語,你怎麼了?”步政看他突然變得臉色蒼白,嚇了一跳。
步語回神,他站了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也不看步政,轉身就走。
他走進一個隔間,鎖好門。
步語:【小旭哥,我問你個事兒】
不一會兒蔣旭就回了。
小旭哥:【怎麼了,什麼事?】
步語:【你知不知道秦學長的手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嫌打字太麻煩,蔣旭發了條語音過來。
“你不知道嗎?秦故那手當時可嚴重了,整個右手肌腱斷裂,差點沒直接廢了。不過還好後來接上了,但好像還是不能用太長時間。這麼多年了,用久了好像還是會疼。”
“整個右手肌腱斷裂,差點沒直接廢了”
步語的心都要碎了。
又是一條語言。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是二年級轉到我們班的,當時手就那樣了,都不能寫字。哎,我和你說,當時他用左手寫字寫的老醜了。後來我聽說好像是他在原來的學校從人販子手裏救下來一個小孩。秦故一看見那小孩被人販子迷暈了,都沒等司機追上來就大喊一聲衝了上去,後來被匕首割傷了手。當時司機就跟在秦故後面。那時候他纔多大啊,手一割就那麼嚴重。聽說當時陳姨差點沒哭暈過去。不過那個小孩倒是被救下來了,他這傷也算沒白受。”
“哎?這英雄事蹟你幹嘛問我啊,怎麼不問你秦學長啊?”
步語已經沒有心情吐槽他那你不還是說完了,還罵人家字醜。
他回了句“謝謝”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boyfriend:【睡午覺了?怎麼沒說幾句人就不見了?】
步語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
“怎麼了?我還以爲……”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步語突然就紅了眼眶。
“秦故,我好想你啊!”他帶着哭腔說道。
秦故收了聲。
“阿語,你怎麼了?”他有點急切的問道。
步語很少叫他全名的。
而且步語這是,哭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步語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秦故在電話另一端乾着急使不上勁。
步語哽咽了半天,才把眼淚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沒事秦學長,我要上課了,先掛了。”
說完,他不顧秦故在那頭大喊着什麼,掛了電話。
微信消息馬上就來了。
boyfriend:【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boyfriend: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