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臉男人終於盼來了給他撐場的，怒氣衝衝的迎上去：“楊哥，我喝個酒讓人打了，這事兒今天沒完哥！”
叫楊哥的看上去有四十來歲，顧不得看一眼被開了瓢的兄弟，一邊掏煙一邊快步走到趙祈楓洪炟面前遞上，尷尬的笑着叫了聲：“程二哥，程四哥。”
趙祈楓伸出手擋了一下說：“不用。”
洪炟身後站了六七個酒保，白桃抱着胳膊靠在卡座靠背上冷眼看着。
血臉男人一看這架勢急了：“哥他誰啊，你認識？”
趙祈楓開口道：“趙祈楓。”
血臉男人轉頭罵道：“誰他媽知道你趙祈楓，哪兒來的趙祈楓！”
“程二，”趙祈楓臉色陰沉，走上前去伸出兩指戳了戳男人的鎖骨：“你不知道趙祈楓，總聽過程二吧。”
血臉男人抹了一把又從眉毛蜿蜒到眼角的血，動了動嘴角，沒說出話來。他看了一眼楊哥，楊哥手裏還捏着沒遞出去的煙，臉紅脖子粗的反瞪了他一眼。
場面一時間有點凝固。
白桃直起身走過來，對着血臉男人指了指洪炟和自己：“程四，程六兒，我三哥沒在，要不然你今晚就直接埋這兒了。”
血臉男人臉憋成豬肝色，楊哥低聲說：“趕緊道歉！”
男人張了張嘴，沒出聲。
“不用，”趙祈楓冷聲道：“以後出來玩手腳放老實點，也別動不動就要砸誰的店，萬一砸不了，跌面兒。”
趙祈楓衝門口擡了擡下巴，門口的酒保立刻拉開門，楊哥見狀趕緊往外推了男人一把，轉身對趙祈楓道：“謝謝二哥，我回去一定抽他，今晚真是對不住對不住，改天我一定請幾位喫飯。”
白桃歪頭點了根菸，斜着眼看着門口散去的人，趙祈楓走過來捏了捏他脖子：“以後別上來就動手聽見沒有？”
白桃扭過頭來看着他。
趙祈楓又說了一遍：“聽見沒有？”
白桃皺了下眉，“嗯”了一聲，趙祈楓抓着他的手腕往卡座走去。
幾個人回到卡座裏，酒保端着酒過來往桌子上又擺了一堆。
喬明飛吸了吸鼻子坐起身子，對趙祈楓說：“謝謝你趙醫生。”
趙祈楓按着他的肩膀，在旁邊坐下了。
“說說，”程南絕看着他：“大半夜的跑gay吧來幹什麼？”
喬明飛憋了一下，說：“我不知道這是gay吧……”
程南絕笑了一下，指着洪炟說：“這是x城最有名的gay吧的老闆，這家兒算是個分店，你居然不知道啊？”
喬明飛吸了口氣，使勁擡了擡眉毛，拿起酒杯往旁邊洪炟的杯子上磕了一下：“……我現在知道了。”
洪炟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趙祈楓知道喬明飛的事情，他看着喬明飛這狀態就猜的差不多，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兒。”
喬明飛鼻子猛地一酸。
他有點恨這倆字兒。
撐了一晚上，心頭那根弦兒繃得死緊，此刻被這倆字一撥，“錚”的一聲，被死死壓制的難過立即排山倒海席捲而來。
他弓起腰，垂着頭，手肘撐在膝蓋上，兩手交握着抵住額頭，再也發不出聲音。
喬明飛抽了兩張，捏成一團，按在了眼睛上。
過了許久，程南絕又把酒往他跟前推了推，自己端起一杯淡淡的抿了一口，說道：“何必委屈呢，既然自己非抓着不放，那就得承受得起。”
喬明飛垂着頭，擰過臉看着程南絕，紅通通的眼睛裏佈滿血絲，他一字一句道：“我從沒爲難過誰，放不放的下，承不承受得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沒人知道。”
程南絕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那確實是有點委屈。”
喬明飛低下頭不再看他。
腦袋重的實在擡不起來了。
趙祈楓在旁靜靜的觀察着喬明飛，白桃看在眼裏，拿着手機刷來刷去，有點不爽。
過了好一會兒，喬明飛慢慢站起身，捏了捏鼻樑：“我得回去了，今晚謝謝你們，不好意思。”
趙祈楓問：“你去哪兒？學校回不去了吧？”
喬明飛晃了晃：“我……”
“你這個狀態一個人住賓館不行。”
喬明飛皺着眉使勁閉了閉眼睛，他想反問怎麼不行？但是潛意識裏對趙祁楓的尊敬讓他沒說出這句話。
“你有同學或者朋友來接你一下嗎？”趙祈楓問。
“本來有個朋友，叫李松照，”喬明飛嘴角彎了一下：“不過他今晚沒空。”
趙祈楓看着他，沒有說話。
白桃靠在沙發裏，一手託着腦袋歪在那看手機，開口道：“二哥，你是不是想好人做到底，讓他去你那兒住一晚？”
程南絕聽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勾起脣角搖了下頭。
趙祈楓看了白桃一眼：“我沒這麼想，不過他今晚喝太多了，給他一人開個賓館也不放心，萬一半夜睡着吐了怎麼辦。”
“有本事喝就別怕吐，還能嗆死他？”白桃不爽的嘀咕。
喬明飛頭暈的厲害，大腦像笨重的石磨一樣轉不動了。
程南絕拍拍沙發：“先坐下，不急着安排。”
喬明飛呆了幾秒，坐了下來，慢慢的說：“不好意思趙醫生，我沒想到能碰見你，我就是……”
他頓了頓：“給你們添麻煩了。”
趙祈楓說：“沒關係。”
程南絕端起酒慢慢抿了一口。
舞臺中間歌手抱着吉他唱着輕緩的歌，沒人說話。
過了半晌，白桃把手機“咔嚓”鎖屏，往口袋裏一塞，起身道：“困了，我回去睡覺。”
趙祈楓放下酒杯說：“我先送你。”
白桃皺着眉道：“我自己回，我又不是哭哭啼啼可憐巴巴失戀了需要關愛的漂亮大學生，你留在這看着他吧！”
“小白——”洪炟低聲叫了他一聲。
趙祈楓看着白桃，眼裏頗有些無奈。
程南絕淡淡說道：“讓你二哥送你回去，有事兒說事兒，好好說話。”
白桃不吭聲了。
趙祈楓又看了看喬明飛。
喬明飛靠在沙發扶手上託着腦袋，閉着眼睛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