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那張清俊的臉明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可我偏偏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頹喪。
“左腳。”
曲維舟掀開我的左褲腿,微涼的手指在我的腳踝處輕輕按了按。聽到我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啞聲道:“腫了。我帶你去醫院……”
沒等他說完,我的手臂已經先於意識抱住了他。
曲維舟的身體驀然一震。
我整個人也震住了——我這是在對曲維舟投懷送抱嗎?!
蒼天爲證,我只是不想看到他這麼頹喪!我從沒想過對他動手動腳!我真的只是……一時衝動!
反應過來的我趕緊手忙腳亂地放開他,“誤……誤會……曲維舟……”
然而曲維舟並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更確切地說,是沒有給我放開他的機會,因爲他在我鬆手之前,已經緊緊地將我摟進懷裏。
他微涼的手掌撫在我的頭上,聲音沙啞道:“還好,還好你沒事……”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一時衝動也不錯,甚至想……一直衝動……
“曲維舟……我和阿哲什麼都沒發生。”我小聲解釋。
曲維舟將我抱得更緊,聲音也更加暗啞,“我知道。”
說完,他一把將我橫抱起,“我們去醫院。”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曲維舟,先別走!那個真愛兔子!它……它成精了!”
曲維舟微微皺了皺眉,聲音低啞:“怎麼回事?”
我指了指包包,上面掛着的折耳兔依舊從眼睛裏閃爍着詭異的紅光。
我不敢看,手指緊緊抓住曲維舟胸前的衣服。果真玉兔精那種高顏值的妖怪只會出現在電視劇裏!現實生活裏就只剩下面部可憎的紅眼怪!
曲維舟看着兔子,目光越來越沉。
“淼淼,你還站得住嗎?”他忽然開口問道。
“也許可以……”話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爲曲維舟竟然將我放了下來!
雖然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但是作爲一個腳也疼、心也怕的弱女子……我真的很想就這麼扒在他身上不、下、來!
我衝他可憐兮兮地眨了眨眼,“其實我也可以站不住……”
曲維舟愣了一下,眼神隨之柔和起來。
此時周圍還是很黑、很暗,但是我卻從曲維舟的眼睛裏清晰地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光。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隨即用一種低沉又溫柔的聲音說道:“你乖乖的,淼淼。”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
金雞獨立的我,用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角,“那你快點……我……我腳疼。”
曲維舟看着我,深眸裏映出我害羞的身影。他似乎輕笑一聲,如同耳語一般低聲道:“遵命。”
蒼天有眼,他纔是成精的那一個吧!
好想……現在就收了他!
我被腦中無端冒出來的各式收服手段弄得臉紅心跳,不過沒過幾秒,我的臉又白得像紙一樣了——因爲曲維舟竟然取下我包包上的折耳兔,一把擰下了詭笑的兔子頭!
……what?!!!
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難道說剛纔店員送給我的,根本不是一個可愛的毛絨掛件,而是一個披着兔子皮的針孔攝像頭?
曲維舟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如果這隻兔子裏面有攝像頭,那麼另一隻……”寒意從我的腳底冒出來,一直流遍全身。
不僅僅是另一隻,當時我和小凡在蛋糕店看見的少說也有三四十隻!那看不見的……又會有多少呢?!
如果不是公司突然停電,那麼我和小凡……
我不敢想下去。
“另一隻在哪?”曲維舟沉聲問道。
“就在包裏。”我心驚肉跳地回道。
曲維舟打開我的皮包,拿出我準備給小凡的紅兔子。
果不其然,紅兔子的眼睛也閃爍着一樣詭異的紅光!
曲維舟的眼神透出一股幽冷。他將兩隻兔子全都裝進了我的包裏,遞給我,“先去醫院治療你的腳傷。至於兔子——我會處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寒意。
我小心翼翼接過包,像是接過兩顆定時炸彈。
曲維舟脫下西裝外套,蹲下身,“上來,我揹你。”
我捧着包包,像一個虔誠的進貢者,趴到了曲維舟的背上。
曲維舟用雙手緊緊握住我的腿窩,將我背了起來。
他的脊背挺拔而緊實,帶着一種獨有的、清冽幽淨的木質香。
這香讓我有些暈乎乎的,我忍不住像上一次那樣湊近他的脖頸,輕輕嗅了一口。
不過這一次,曲維舟並沒有發現我在聞他。
他穩着腳步向公司外面走去。
路過公司的鋼化玻璃門時,我聽見了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的聲音。
我想起阿哲的話,一下子好奇起來,“曲維舟,你是怎麼打碎那個鋼化玻璃門?不會是徒手……”
“想什麼呢!”曲維舟打斷我,“消防通道的牆壁上有消防斧。我用的斧頭,不是拳頭。”
“哦。”我有點遺憾,“我還以爲你真的可以手劈石板、頭裂方磚、胸口碎大石呢!”
曲維舟:“……我看起來很像江湖騙子嗎?”
曲維舟揹着我走進了樓梯間。
這裏因爲沒有窗戶,根本照不到外面的霓虹燈,所以剛一進去,我和曲維舟便像融進了一團濃墨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我有些緊張地抱緊曲維舟。
曲維舟似乎察覺到我的的情緒。他修長的手指在我腿窩輕輕捏了捏,像是在安撫,“淼淼,打開手機的照明燈。”
因爲最近天氣越來越暖,所以我只穿了一條比較輕薄的煙管西裝褲。
曲維舟捏我的時候,指尖的溫度和力量透過薄薄的布料傳到我的皮膚上,被他觸碰的地方彷彿有一股微弱的電流經過,又酥又麻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