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對渣男賤女都一樣,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他們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只要自己高興就行,至於別人如何,他們纔不會放在心上。

    好像理所當然的,白月光不在的時候,祁彤雯活該成爲她的替身;白月光回來之後,祁彤雯活該給兩人的感情當試金石;白月光與渣男破鏡重圓後,祁彤雯活該給人家騰地方。

    憑什麼呀?

    祁彤雯也是這麼問關巍昂的,“憑什麼呀?我們在一起好好的,昨天你還在電話裏口口聲聲說愛我,怎麼今天突然就不愛了呢?我那麼愛你,把一切都給了你,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這麼對我……”她流着淚,聲音嘶啞,充滿了痛苦和哀求。

    不可否認,關巍昂對祁彤雯是愧疚的,只不過愧疚的程度十分有限。

    他在心裏算了一筆賬,雖然他拿她當替身,但是他們談戀愛至今,一共兩年的時間,他在祁彤雯身上大大小小已經花了將近十萬了。

    就這還只是祁彤雯一個人的單獨的花費,並沒有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的共同開銷。

    他覺得,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尤其是像祁彤雯這樣的,從貧困山區走出來的大學生,能有這樣一個機會,跟他這種檔次的人談一場長達兩年的戀愛,應該感到幸運、幸福纔對。

    不然,她可能一輩子都體會不到這種豐富的物質享受,可能,一輩子或者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只停留在一個村姑的眼界。

    要知道,在他身邊的兩年裏,祁彤雯見識到的、學習到的很多東西,都是她在學校那個象牙塔中永遠接觸不到的。

    這些在她將來走入社會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給予她一定的助力,讓她在各個方面都超出同期競爭者許多。

    現在,樂聲停了,戲結束了,觀衆散場了,她的夢也該醒了。

    不然,難道還指望他一個開公司的小老闆跟她一個家徒四壁的窮大學生結婚嗎?

    先不說他才26歲,還有的玩,就算他真的收心了,想結婚了,那也要找個門當戶對、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人組建家庭。

    說句不好聽的,王碧瑩也就是佔了初戀的便宜,當初走的那麼決絕,讓他這麼多年念念不忘,等他把她欠他的都討回來,到時候一樣免不了被分手的下場。

    所以,這世上的男男女女,你永遠不知道你遇見的是良人還是狼心狗肺之人。

    就像祁彤雯,她以爲自己遇見了白馬王子,但白馬王子只是拿她當遇見公主之前的消遣。

    就像王碧瑩,她以爲關巍昂對她一往情深,非她不可,卻不知道他們纔剛剛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分手的打算。

    就像關巍昂,他以爲他賞臉般地跟窮苦女大學生談一場戀愛,對方就該心滿意足地收拾包袱走人,卻不想祁彤雯早已把自己逼入瘋狂的死角,準備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魚死網破。

    是的,慘遭分手的祁彤雯徹底崩潰了。

    失去了關巍昂,她心如死灰。

    自從知道王碧瑩的存在,在反覆的自我折磨、自我消耗中,祁彤雯已經對關巍昂形成了一種極端病態的情感依賴。

    現在,關巍昂想甩掉她,單方面的提出分手,她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或者說,這時候的她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沒人可以讓她停下,除了關巍昂。

    但她在關巍昂面前向來僞裝的極好,直到分手那天,關巍昂都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所以,對於祁彤雯提出來的散夥飯,關巍昂欣然應邀。

    就在他們同居的公寓,臨走前,祁彤雯做了四菜一湯,每個菜都是關巍昂喜歡喫的。

    她還準備了葡萄酒,紫紅色的葡萄酒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妖冶的光芒,如同人的血液一般,神祕莫測。

    這是一頓浪漫而又傷感的晚餐,關巍昂在心中嘆息,如果不是王碧瑩實在逼得緊,他覺得留下祁彤雯也是極好的,會做飯,又會體貼人,乖巧、懂事、聽話……

    然而,想到一半,他忽然覺得腦袋發沉,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此時此刻,關巍昂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不對,可爲時已晚,祁彤雯已經帶着甜甜的笑容向他緩緩走來。

    這兩個月來,祁彤雯不間斷地在看心理醫生。知道她病情嚴重,醫生便給她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幫助她入眠。

    祁彤雯一直省喫儉用,很難說她是不是一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要這麼做。

    她把安眠藥研磨成粉,加在飯菜中,加在酒水中,只要關巍昂一睡着,她就可以幫他加大劑量,讓他在睡夢中走得悄無聲息。

    等確定關巍昂徹底沒了呼吸,她再自行了斷,不論是吞藥,還是割腕,反正她不會讓他一個人孤單上路的。

    只是,祁彤雯從沒想過,這樣的行爲,她是得償所願了,可是她的家人呢?

    她那對起早貪黑在田間勞作的父母,她那從小便以她爲榜樣的弟弟,他們得知她的選擇後,該會多麼地痛心!

    祁彤雯死後自動脫離了原本的身體,她沒看到關巍昂,不知道對方是先她一步被鬼差帶走了,還是遇到了別的什麼情況。

    奇怪的是,成爲鬼魂後,祁彤雯再次想起關巍昂,並不會像生前那樣感到痛苦,尤其是心臟這個地方,不疼了,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有大腦,再沒了當初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的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想起自己幾分鐘前的所作所爲,祁彤雯後悔了。

    越往前回顧,越是後悔。

    她怎麼可以爲了一個渣男放棄自己寶貴的生命!

    她怎麼可以爲了一個渣男棄自己的家人於不顧!

    她怎麼可以爲了一個渣男做出違法犯罪的行爲!

    她怎麼可以爲了一個渣男把自己糟踐到精神崩潰!

    祁彤雯靜靜地守在自己的屍體旁,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幹些什麼,更不知道黑白無常兩位接引使者爲什麼遲遲不現身。

    她枯坐在沙發上,眼看有一桌子飯菜她卻不能喫,眼看關巍昂電話響了她卻不能接,眼看有人敲門她卻沒法喊。

    就這樣,不知道等了幾個日出日落,關巍昂的手機都被人打沒電了,門外終於有了響動——警察帶着工具破門而入。

    雖然是夏天,但因爲室內的空調一直開着,所以屍體的腐爛程度並不明顯。不過,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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