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俏話音剛落,他便掏出手機,撥通了自己一個好兄弟的電話，“有急事找你，方便嗎？”
電話另一頭應該沒有猶豫,因爲楊明輝幾乎沒有停頓,直接問李俏俏，“地點？”
“四季酒店1809。”
楊明輝對着手機重複了一遍，然後看似隨意地嘮了兩句家常,“猴子買的酒昨天到了,完事跟我去家裏拿兩瓶。”總共不到十五秒,通話結束。
李俏俏不認爲在這則極其簡短的通話中，楊明輝還有心思聊些有的沒的,所以，這句話大概率是句暗語,意在提醒對方警醒一點或者隨身攜帶某種防身的工具。
“到時候，你在酒店大堂等着,你朋友到了，讓他直接上去找我就行。在我和他談話的過程中,你們可以撥打視頻電話,可以錄音,可以錄屏，也可以由你主導提問。我呢，就一個要求，你,跟我們，保持距離。”
李俏俏覺得自己很有誠意了，楊明輝同樣覺得。
可以錄音，可以錄屏，不怕被採集證據，他猜想，李俏俏的背後之人很有可能是當年案件的目擊者。如果是參與者，除非是好日子過膩了，想嚐嚐牢飯的滋味。
接到楊明輝電話的時候，周舟正在距離四季酒店兩公里遠的富春小區辦事，知道事態緊急，電話一掛他就來了。
中間，周舟還在車裏搗鼓了一陣防身武器，全副武裝後，打電話給楊明輝，得知他們還沒到，於是，在樓下大廳等他們。
大家第一次見面，又是合作的關係，按道理，場面應該比較和諧。怎料，李俏俏只掃了周舟一眼，就對一旁的楊明輝道，“他不行。”
男人最討厭別人說自己不行，周舟是個正常男人，當然也不例外。顧念對方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周舟勸自己冷靜，不要跟她計較。
只不過，周舟不計較，楊明輝卻是不能的，“咱們在車上不是說好的嗎？你怎麼說變卦就變卦？！”
李俏俏也很無奈，“我的錯，怪我沒說清楚。警察不行，以前當過警察的人也不行。”
楊明輝驚愕不已，與周舟進行了一個短暫、複雜、信息量巨大的眼神交流後，質問李俏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認識他？還是海林分局的人告訴你的？”不可能，楊明輝剛提出各種假設，就被他自己一一否定了。
“趁現在天還早，你要不要重新叫個人過來？”李俏俏懶得解釋，反正說了他們也不信，何必浪費口舌，“警察不行，當過警察的人也不行。”
楊明輝真想懟她兩句，老老實實配合警察辦案就行了，哪來那麼多臭毛病，慣的她。但實際情況是，他還真不能強迫她怎樣，只能繼續忍耐這個事精。
“你先上去吧，我再找個人來，到了告訴你。”他還算心平氣和地打發走李俏俏，跟周舟兩人在大堂休息區坐下。
“她誰啊？怎麼會知道我的事？”被臨時叫來的周舟一肚子疑惑。
楊明輝一邊翻看手機通訊錄，一邊回答，“銀杏湖別墅女屍案聽說了吧，她是報案人，就是她挖到的屍體。我排查過她的社會關係，找不到任何與案件相關聯的地方。想着她一個小女孩出來旅遊碰上這種事，便約了呂醫生給她做心理疏導。”
“嗯，”周舟點頭，“然後呢？”他知道，楊警官就是這樣一個人，社會責任感很重。
“後來，呂醫生告訴我，她的精神狀態是不太好，自從挖到屍體，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而且是同一個噩夢，人物、發展、細節一模一樣。我很好奇，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夢，於是問呂醫生要了診療視頻。”楊警官哂笑，“哼，結果，你猜怎麼着？”
“能怎麼着，有線索唄！”只怕這線索還不小，不然老楊也不會把他叫來幫忙，周舟心想。
“嚯！”周舟愕然，“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你，她知道點什麼嗎？”
“一個高中生，過年期間獨自一人外出旅遊，不住酒店租別墅，住進去第二天就挖出來一具屍體，你說這事巧不巧？”楊警官覺得李俏俏和她背後之人簡直就是在用搓衣板摩擦他們的智商。
“那今天這是？”周舟很好奇，一邊明目張膽，一邊遮遮掩掩，如此矛盾的行徑，她到底想幹嘛？
“說是可以告訴我她掌握的所有線索，但前提是，只和不是警察的人談，所以我才找了你。”
周舟以前是一名人民警察，後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因爲情緒失控，造成犯罪嫌疑人小腿骨折。對方來頭不小，又跟周舟積怨已久，死命揪着這件事不放，不但讓周舟背了處分，還丟了警籍。
所以，當李俏俏提出要求的時候，楊警官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周舟。
“她爲什麼非要和不是警察的人談？是不是警察有什麼區別？”周舟費解，而最讓他想不通的是，“她爲什麼會知道我以前是個警察？”
楊警官也不知道，發生在李俏俏身上讓他想不通的事太多了，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案件本身。
常言道，一個好漢三個幫。
楊警官爲人正直，樂於助人，想找個合適的人來，那就是分分鐘的事。
這次，他找的是一個私家偵探。此人姓馮名東，曾經差一點點就成了警察。當年招考，馮東以筆試第一、面試第一的優異成績通過考覈，卻在政審環節被人舉報在校期間作風太差。
考試組派人去學校走訪，調查出來的結果是馮東談過五個女朋友。雖然在戀愛的過程中，他既沒有腳踏兩隻船，也沒有玩弄別人感情，但未婚男女之間的關係本就很難界定，女朋友談的多，說明他感情不夠專一，作風不夠優良，考試組最終做出的決定可想而知。
楊明輝跟馮東認識是因爲偵探事務所的作業範圍邊界模糊，很容易涉足灰色地帶，兩人屬於不打不相識。
雖然在某些問題上，兩人因爲身份不同，經常產生分歧，但兩人的性格、三觀都很相似，這讓他們相處起來很像一對歡喜冤家。
馮東和周舟也是認識的，他倆是同行，且兩人所在的偵探事務所存在業務競爭，所以，儘管有楊明輝夾在中間，他們的關係也很一般。
楊明輝給馮東打電話的時候，馮東正在跟蹤一個委託人的丈夫，委託人要和出軌的丈夫離婚，爲了多分財產，需要儘可能多的蒐集男人出軌的證據。
聽說楊明輝這裏有要緊事，馮東立馬調轉車頭，放下手裏的活兒就來了。
酒店大堂，楊明輝簡單地給馮東介紹了李俏俏的大致情況，告訴他哪些地方需要重點關注。
馮東一一記下，很快來到李俏俏所在的1809門口，他撳下門鈴。
叮咚——叮咚——
此時的馮東還不知道，面前這扇即將打開的大門，不僅是普通意義上1809的房門，更是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進了這扇門，他的世界觀即將被打破，然後重塑。
李俏俏開門，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對門外的馮東道，“請進。”
作者有話要說：狼外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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