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俏無意偷聽,但這對兄妹倆一點避諱的想法都沒有,還沒走出院子,兩人就噼裏啪啦吵了起來。

    不過,她能說她真是越來越欣賞陶三妹了嗎?小小年紀就這麼明白事理,簡直是人間清醒吶!

    “人家王大師人美心善,不需要我們付出什麼,當然,如果你心裏過意不去,等你以後有能力了再去回報她不就行了?”陶一洋努力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因爲他也不知道,李俏俏“無私”助人(鬼)的背後到底需要用什麼換取。

    他多少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覺得反正自己已經跟李俏俏簽訂了主僕契約,自由與否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不如趁機爲家裏人多爭取些福利。

    人間清醒陶三妹能被他糊弄過去?

    “天底下的可憐人多了去了,這樣的好事憑什麼落到咱們頭上?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就算嫁給白大傻子也不會跟你去滬市。”

    她可是看過現代都市怪談小說的,知道有的大師會驅使鬼魂作惡,還有的會把鬼魂煉製成器靈,更有甚者會利用鬼魂完成一些可怕的獻祭儀式。

    大過年的,對方願意跑這一趟把大哥送回來跟他們相聚,對他們陶家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現在又要掏錢給媽治病,又要帶她去滬市讀書,陶三妹覺得這王大師不是人傻錢多就是另有所圖。

    “多大的點事,直接告訴三妹好了,免得她一直擔心,”眼看陶一洋就要招架不住,李俏俏及時出面,替他解了圍,“三妹,你大哥跟我簽了二十年的長契,這二十年裏,他要幫我做事,年薪呢,rmb10萬,冥幣另算。所以,我們是正經的勞務僱傭關係,你不用太過擔心。”

    原本躲在堂屋裏偷聽的衆人,瞬間來了精神,紛紛跑出來拉着李俏俏詢問。

    這可是他們老陶家頂頂要緊的頭等大事,有人,哦不,有鬼在城裏找到工作了!

    雖然是在私人作坊給個體戶打工,比不得喫公家糧、端鐵飯碗來的穩當,但自家老大這不是還沒畢業嗎?相當於高中學歷找了份年薪十萬的工作,比村頭王二嬸子家大專畢業的元寶賺的還要多。

    陶父、陶母、二洋、三妹圍着李俏俏,七嘴八舌地問着有關陶一洋工作的各種問題:

    “大師,工資這麼高,他能勝任嗎?”這是老實巴交的陶父。

    “大師,他要是哪裏做的不好,您多包涵,或者直接扣工資也行,扣一半!”這是對自家兒子面慈心狠的陶母。

    “大師,要不您走的時候把我一起帶上吧,需要鬼的地方,讓我哥上,需要人的地方,讓我來!我們兄妹倆全給您包了!”這是前一秒還不同意去滬市的陶三妹。

    “要不……把我一起帶上吧,三妹是個女孩子,有些事情不方便做,我可以頂上。”這是終於在鬼與女生的夾縫中找到適合自己空缺的陶二洋。

    李俏俏:……十萬塊錢,僱一家子嗎?

    陶一洋:……這世道,已經卷到三個人做一份工作了嗎?

    趁着討論工作的工夫,李俏俏問陶父要了銀行卡號,當場轉了十萬塊錢過去,讓陶父過完年放心帶陶母去醫院看病。不夠的話,可以打電話給她,預支陶一洋明年、後年、大後年的工資。

    二十年,一年十萬,一共兩百萬,哪怕是做心臟移植都夠了。

    不過,她看了,陶母的病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貧血症,並不嚴重,好喫好喝地養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如初了。醫療費、營養費加到一起,五千足矣。剩下的錢,可以好好改善家裏的生活,也可以存着給二洋、三妹上學。

    一筆十萬元的鉅款從天而降,陶父陶母興奮的夜不能寐。爲了省錢,家裏的銀行卡並沒有開通短信通知功能,所以,激動是一方面,沒有親眼看到銀行卡上的餘額變動,心落不到實處是另一方面。

    第二天一早,在陶母的催促聲中,陶父懷揣銀行卡帶着陶二洋去了鎮上的建設銀行。帶上陶二洋,並非陶父不會使用atm機,而是想着卡里如果真的多出來十萬,得防止有人打劫。

    確定了卡里的六位數餘額,陶父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立馬從興奮轉變成了惶惶不安,特別擔心突然從哪兒冒出來個人搶了他的卡。

    陶二洋無力吐槽,“爸,你可以表現得再明顯一點,這樣,鎮上的人都知道咱家有錢了。”

    得知陶一洋只是爲李俏俏做一些簡單的打雜、勘察等工作,且李俏俏邀請她同去滬市確實是單純地出於好心,陶三妹決定不辜負李俏俏的善意,暫離安鳳村,去滬市避險。

    她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發自真心的,陶一洋照顧不到的地方,她可以全力代勞,哪怕是簡單的跑腿或者打掃衛生。

    就像陶一洋說的那樣,或許現在無以爲報,但是以後,只要她努力學習,就一定能通過自己的方式回報對方。

    就這樣,李俏俏來的時候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兩個人,讓吳彩霞算無遺漏的計劃徹底泡湯。

    除了陶三妹,李俏俏在安鳳村還收穫了桃木劍一把、桃木牌若干。

    安鳳村村尾一戶姓譚的人家在院子裏種了一棵桃樹。

    李俏俏在村裏閒逛的時候,瞄到了這棵桃樹伸出院牆的枝丫,精神抖擻的,一看就知道被照顧的很好。

    按照兩倍的市價將其買下,李俏俏非常仔細地截取桃木心,削制了一把桃木劍,餘下的部分做成桃木牌,將來刻了符文上去就是上等符牌,可自用,可賣錢。

    桃木伐邪制鬼,鬼物離得稍微近些就會感覺不適,所以,回去的路上,三隻鬼寧願進去納鬼符,也不願意在外頭晃盪。

    不過,離開安鳳村之前,姚沐希跟李俏俏提出請求,希望李俏俏也能帶她回家繞一圈。

    李俏俏:恭喜本人喜提鬼魂親屬慰問大使一職。

    姚沐希家在富建省,跟陶家所在的山埠省屬於一南一北,好在這年頭,國內航班去哪兒都是兩小時,於是,來到錦州機場的時候,李俏俏順手買了兩張去富建省省會富州市的機票。

    到了富州,乘坐省內高鐵去門州,出了高鐵站,打個車,大約二十分鐘就到了姚沐希家所在的小區。

    只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聽到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個姚沐希並不認得的陌生人。

    “你好,請問這裏是姚長盛家嗎?”

    “不是。”

    “那你知道之前住在這裏的人家後來搬去哪裏了嗎?”

    “我剛搬過來兩個星期,不清楚,你問別人吧。”

    隨着砰的一聲,大門關上,對話結局。

    李俏俏看向姚沐希,“還記得你爸媽的電話嗎?我直接打電話過去。”

    “1302324xxxx,我媽的。”姚沐希愣怔地看向防盜門,沒想到再回來,這裏竟不是她的家了。

    李俏俏一邊撥號,一邊叫上陶三妹,“走吧,我們去別處等。”

    嘟——嘟——

    “通了,”李俏俏回頭告訴姚沐希,卻見後者的鬼影剛好沒入防盜門,“尼瑪!”

    也是巧了,電話那頭剛好被接聽,“有病吧你,嘴裏不乾不淨罵誰呢!”姚母非常氣憤,如果不是不想大過年的觸了黴頭,她能整一套國罵出來。

    一直以來,李俏俏都覺得自己對鬼挺容忍的,尤其是對姚沐希。

    當初襲擊她的人要是換成陶一洋,估計早就被她打的魂飛魄散了,哪裏還能像姚沐希這樣,只是給個小教訓,事後不但勞心勞力向警察提供線索,還專程送她來門州探親。

    要知道,陶一洋可是簽了主僕契約後才享受到如此待遇的,她一個孤魂野鬼怎麼好意思得寸進尺?

    李俏俏乾脆利落地摁下掛斷鍵,對着房門大喊,“姚沐希,趕緊出來,要走了。”

    等了大約半分鐘左右,姚沐希穿門而出。

    或許是房子的裝修和擺飾被抹除了記憶中的痕跡,她的臉上還殘存着顯而易見的失望與難過。

    李俏俏不想跟她廢話,也沒耐心體諒她的心情,一道納鬼符拍過去,直接把人收入符中,然後對着邊上小心翼翼看她臉色的陶三妹道,“走吧,我們回滬市。”

    “啊?”陶三妹不明所以,但她足夠聽話,“嗯,好!”

    如果是個人,李俏俏大概率會管他去死,對方愛怎樣怎樣。但對於姚沐希這種級別的厲鬼,李俏俏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她不是以降妖除魔爲己任的燕赤霞,但也不會對巨大的安全隱患視而不見。

    下次放姚沐希出來,擺在她面前的只會是兩個選擇:一、乖乖簽訂主僕契約;二、趕緊滾去地府投胎。

    什麼自由之身,什麼自由意志,什麼自由選擇,通通不復存在。

    她們早上從村裏出發,到錦州的時候就差不多中午了,中間到福州、門州繞一圈,等飛機落地滬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機場距離她住的地方比較遠,所幸夜裏不會堵車,以至於她們能趕在十二點之前進家門。

    李俏俏讓陶三妹先在沙發上將就一晚,明天去傢俱城買個牀回來,放到書房,然後再置辦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北面小房間雖然有牀,但因爲長期被康少軒和陶一洋佔據,李俏俏擔心陶三妹睡了對身體不好。

    書房朝南,有益於活人的身心健康,尤其是像她這種家裏長期有鬼的,住在有光照的房間就更加必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油加油!不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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