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眉姐姐懷孕一事真有問題,他初次診脈便能看出問題,知情不報,罪加一等,那時他們可絲毫不認識,故劉畚被滅口才會讓一切死無對證。
安陵容再問,“若抓到劉畚,劉畚反咬眉姐姐一口,說是眉姐姐逼他如此,又當如何?”
甄嬛握着桌角,手上用了力,可見也是憂心難解,她略作思忖,“說不通,眉姐姐只是貴人,爲了求生,他也不會輕易受威脅,宮中還有其餘主子呢。若說是利誘,這可是掉腦袋的事,遲早要事發,到時他如何脫身?
若劉畚與華妃有瓜葛,要麼爲了逐利,要麼被抓住了什麼把柄才甘願受她驅使。
如果是前者,一旦事發,他無論如何逃不了干係,想要脫身必要跑了纔行,若是後者便不會逃。”
安陵容欽佩,後來也是甄嬛將人找到的。
甄嬛有了決斷,“我已讓人盯着他的行蹤,若是要跑,便是爲了利,看看誰與他碰頭,說不準可以人贓並獲。”
安陵容點頭,這一世總要比上一世情況好些。
心頭之事解決了,安陵容安心不少。
當夜,她睡了個好覺,第二日一早便叫上寶雀去看西峯秀色。
晨光熹微,前行之路漫漫,兩邊樹木高聳,一路有不少野花綻放。
安陵容走的不知疲倦,寶雀勸道:“小主,咱們歇歇?”
“也好,腿好酸,感覺都要邁不動步子了。”
寶雀笑道,“小主這幾日走的地方太多了些。”
“整日待在屋子裏也不是事,若是自己不找些事,便要有人來找事。”她靜默一笑。
“什麼聲音?”她朝着遠處的山頂瞧去,這山上竟能聽到雞鳴聲。
“彷彿是雞鳴之聲。”
“這裏面還養雞嗎?”
“好,現在就走。”
“哎,小主……”寶雀瞧着小主朝上攀登,趕緊跟着。
越往上走,涼意越甚,滿路的鳥啼聲,一聲接着一聲,像是扎着堆兒地嬉鬧不休。
安陵容扶着大樹,覺得心跳擂鼓,嗓子也發乾,這身子未免太虛了些,歇了會兒,她終於同寶雀登上山頂。
西峯最高處,有三座亭子,分別在南、西、東三處。
迎面而來的風吹起她額前的發,埋在雲霧中的紅日驟然露頭,一下照亮了她的眼睛。
駐足稍許,太陽逐漸,逐漸躍出,像是蘊聚着十二萬分的氣力,努力掙脫雲霧的羈絆阻攔,最終乍然升起,拂過樹梢,掠過檐角,照亮四野,一同將天邊的額雲彩燒成了金橙色。
寶雀喃喃,“小主,太美了!”
“是!”安陵容心頭一震,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涌動,悸動無比。
她不知縈繞在心頭的這點悸動是什麼,只覺的自己像是被拔除了身上的陰冷與晦暗似的。
遠處雲山霧繞,樹林鬱蔥,湖泊亭臺點綴其中,不知雞鳴之聲到底是從何處傳來的,一聲一聲像是歡喜太陽的出現。
她靠着亭柱,觀賞着遠處的秀色,想起一事來。
前生因一把嗓子恩寵不斷,這一世她不想因此取悅他人,但世事不由人,若日後她有了性命之憂且誰也靠不住的時候,這把嗓子也許可以令她逃過一劫。
既然她有這層倚仗,那便要好好利用纔是。
她照着昔日皇后命人□□的那般唱起江南小調,她原本的聲音清脆,而她現在練的這嗓音卻柔美繾綣,多了幾分滑膩,如玉盤中滴瀝轉動的珍珠一般。
她們這些人看似活着,卻也在繞着那個死了女子而活。
皇后是,甄嬛是,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