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軒裏多了祺貴人,欣貴人的儲秀宮裏安排了黎常在,鹹福宮裏也多了海常在,而延禧宮,有富察貴人在,她也沒少聽閒言碎語。
她將這情形分析了一遍,道:“沒了壓着皇后的華妃,皇后也算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如今皇后失了皇上的尊重,卻不會被廢黜,太后在,皇上又對純元皇后念念不忘,皇后東山再起便不在話下,這三個選入宮中的人只怕又是新的棋子。”
甄嬛試探道:“依你之見……”
安陵容搖頭,“我也不知,但是覺得皇后與純元皇后的關係耐人尋味,咱們也許可以從此處下手。”
“怎麼說?”眉莊身子前傾。
安陵容道:“若我那時聽到的話爲真,那麼純元皇后似與她的孩子早幺有關係,可外人卻都覺得她們姐妹情深,若皇后果真恨純元皇后,以她那樣深沉的心思你們說會不會什麼……”
“會不會什麼?”眉莊急問。
“我聽說皇后會醫術,還在純元皇后有孕之時照料過……你們說,若恨一個人,這會不會是最好的下手機會……反正她彷彿也不喜別人有孕,正好一舉除掉兩個。”
眉莊甄嬛齊齊打了個冷戰,捂着心口,面上的驚懼浮動難止,半晌說不出話來。
二人像是看羅剎似的看着安陵容,眼中盡是惶惶懼意。
安陵容嘆氣,“早日防備罷,我瞧着她也不是什麼善茬。”
沒坐一會兒,安陵容便走了。
眉莊和甄嬛面面相覷,眉莊握住她的手,“你說陵容說的,會不會是真的……”
“我也不知,若是真的,當真叫人害怕,還有便是陵容,她……我總覺得自己看不透她,她如此敏銳,竟連這都能察覺!”
眉莊攥着甄嬛的手,點頭,“的確,她一向心思細膩,當年麗嬪怕鬼神之事就是她先覺察的……”
眉莊大約清楚陵容對皇上的心思,也不免對她的話思量幾分,“你說陵容今日給我們講這些話,到底爲何?”
“我瞧着像是故意說給我們聽似的。”甄嬛想起一事來,“姐姐,陵容至今還未承寵。”
“她似乎並不想承寵。”
甄嬛頷首,說起紅藕的事兒來,眉莊道:“滿宮都找不到,怕不是宮女,不知是不是王公的內眷。”
甄嬛道:“我讓人去問過,據說那宮女會唱江南小調兒,歌聲極動聽,而且頗識水性,會划船,那時她同我誇讚過麴院的荷花。”
“那也不見得是她,有餘答應在前,她豈會不知欺君之罪的嚴重。”眉莊蹙眉,“若是她,她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甄嬛簇如遠山的長眉起了輕愁,“我也不確定,與她在蓬萊洲時,她喜愛山水,對河畔花草甚爲熟知,登高爬低,瞧着活潑恣意,遠不是人前的怯弱之色。
我也曾暗中讓流朱探過她身邊之人的口風,她們皆道,陵容怕水,這分明在撒謊。”
“若真如你猜想,怕是被她敲打過了,她竟對榮寵這般不在意嗎?”
甄嬛黑眸中攏上一絲複雜之色,嘆了口氣,“這麼一說,我倒又覺得是自己小人之心,當初去蓬萊洲,還是她自己跑去找皇上稟明要陪我的,如今處處皆有她相助,我還這樣戒備她。”
眉莊亦點頭,“你說的是。她性子散誕,自有癡處,若她果真不願,我們便多幫襯她些,若非有家族羈絆,我倒希望像她一般灑落。”
甄嬛低頭一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