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開竅了?

    有符懸書出場,牡丹自己就不獻醜了。

    畢晏鴻也同牡丹一樣,愣了好半會兒纔回過神來。

    他看着哪怕收斂靈氣,周身氣溫仍是冰冷的符懸書,笑得極其無害:“不愧是師弟,治好這麼點小傷也不在話下。”

    符懸書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牡丹看出,他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

    他淡淡陳述事實:“那點小傷,師兄亦可自行處置。”

    換句話說,根本不必牡丹出手。

    牡丹就差在旁邊聽得直點頭了。

    沒錯!

    她也是這麼想的!

    畢晏鴻是誰?

    牡丹雖不清楚他能耐如何,但他可是符懸書師兄,資質再差,難道還會比失了妖力的自己差嗎?

    然,對於符懸書指出的問題,畢晏鴻也有自己的一套解答。

    他伸手撫上連道疤都沒留下的額,這回的笑透着幾分難爲情:“是沒錯,不過……師兄還是希望,能得牡丹姑娘關切。”

    牡丹:“?”

    所以,這就是他肉身護她,又要她將痛痛吹走的原因?

    畢晏鴻一句話,成功堵得符懸書和牡丹無話可說。

    只不過,他們一個看着更加陰沉,另一個則滿臉茫然。

    處理好傷勢,幾人繼續趕路。

    路上有符懸書張開的結界,牡丹他們前行時,不用再擔心被突然落下的碎石襲擊,走得順當許多。

    畢晏鴻好歹也是爲救自己才受的傷,牡丹難免多關心他幾句。

    “畢仙長,頭還疼嗎?”

    畢晏鴻微笑:“不疼的。”

    在他們說話期間,端木境和盛櫻染也不忘注意符懸書情況。

    不用肉眼去看,已能切身感受到逼人的壓迫感。

    符懸書周身瀰漫着低氣壓,低得都快令他們無法喘息。

    盛櫻染眉頭一皺:“這樣下去不行。”

    直接放任的話,別說有沒有意思了,牡丹姑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畢師伯身上,那可怎麼能成?

    端木境問:“那我們?”

    師兄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靠近畢晏鴻,等牡丹和符懸書走到前頭,他們立即攔住畢晏鴻繼續向前的腳步。

    盛櫻染攔人,端木境則扔了個隔絕聲音的術法,配合默契。

    “師伯,冒昧打擾您一下。”

    盛櫻染行個禮,禮數和語氣挑不出毛病,就是這半道攔人的舉止,換做他人怕是得唸叨幾句。

    畢晏鴻脾氣好,不覺冒犯,還饒有興致地盯着這兩小輩瞧。

    他笑問:“二位師侄可是有何事尋師伯?”

    兩人點頭,端木境道:不瞞師伯,我們確實是有一事不解,想請教師伯。”

    畢晏鴻好整以暇,伸手示意:“你們說。”

    盛櫻染往前站了一步,由她開口。

    “我們是想問,師伯爲何總去招惹牡丹姑娘?是爲了引師尊生氣嗎?”

    畢晏鴻是長輩,直視他大不敬,但,爲了不錯過他面上的任何表情,盛櫻染還是硬着頭皮擡頭看他。

    端木境畢竟是大師兄,自己師妹無狀,他得規勸幾句。

    他露出不贊同的神情,微微皺眉:“師妹,不可無禮。”

    畢晏鴻笑笑:“無妨。”

    他看着前方慢慢走遠那一白一粉的背影,眸中笑意加深,回道:“我那師弟,雖於修煉上資質驚豔絕倫,可對於旁的事物,卻是極不上心,你倆作爲師弟的親傳弟子,應更能瞭解我所說含意。”

    師兄妹想到他們師尊那性子,沉默着繼續聽下去。

    “眼下師弟身邊,難得出現一位可與他交心之人,然,師弟那榆木腦袋,要發現牡丹姑娘於他而言與旁人不同,怕是不知得等何年何月才能頓悟。”

    盛櫻染他們聽得一愣一愣的,端木境理順了前因後果後,推測出畢晏鴻的用意。

    “所以……師伯是爲了撮合他們,纔會一直從中干預啊!”

    端木境說完,盛櫻染也恍然大悟。

    她原先看畢晏鴻的眼神帶着指責,覺得怎麼就能橫刀奪愛了呢?

    結果沒想到,完完全全是她誤會了師伯!

    師伯不是來拆散他們的,他是來加入他們的!

    這是友軍啊!

    盛櫻染大喜,認爲師伯不愧是師伯,分析得如此有理。

    她當下拉着端木境就對畢晏鴻道:“師伯,我們也來幫忙!”

    端木境被拉得一個踉蹌,身子都還沒來得及穩住,也跟着點頭附議。

    畢晏鴻驚喜:“啊,那可就太好了!”

    牡丹負責指引方向,走在了最前頭。

    走着走着,牡丹耳根子清淨許多,她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等她想通了爲什麼,這才驚覺,畢晏鴻沒圍在自己身邊東一句“牡丹姑娘”,西一句“牡丹姑娘”,那不安靜纔怪。

    牡丹正疑惑畢晏鴻人呢?回頭往後一看,與走在自己身後的符懸書對上了眼。

    符懸書落後牡丹幾步,牡丹的細微舉動都會被他看在眼裏。

    自然,牡丹剛剛往後,一副像是想尋找誰的樣子,也被符懸書看了個正着。

    符懸書問她:“姑娘這是想尋誰?”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問話,牡丹聽了卻莫名心虛。

    “我就是想着大家去哪兒了,怎這般安靜?”

    她回答得模棱兩可,但符懸書的表情卻和緩許多。

    呼。

    牡丹知道,自己回答正確,沒踩雷。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牡丹偷偷瞥了符懸書一眼。

    符懸書一身白衣,走在被楓葉染紅的小徑上,格外突出。

    他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淡,可牡丹總感覺得,符懸書沒有以前那種纖塵不染,超凡脫俗的距離感。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牡丹的錯覺,隱隱感到符懸書的情緒跟以前相比,起伏大了許多。

    以前的他就好比大海,不管扔了多巨大的石頭下去,海水也是像要掩飾什麼似的,瘋狂將侵入物吞沒。

    等聽到聲響回頭一看,海面平靜無波,幾乎無人知曉,曾有一顆巨石墜入海中。

    而現在的符懸書該說是放棄掩飾了,或者壓根沒注意到──那被石子激起的巨浪與漣漪。

    海面上狂風暴雨肆虐,符懸書也任其發展,不再搭理。

    雖然沒有以往的幽靜平和,可牡丹卻覺得,這樣會鬱悶、會不悅的符懸書,更加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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