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吃了一整碗狗糧的畢晏鴻:“……”

    牡丹想到自己在地底都對符懸書的結界做了什麼,頓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活像受了天大的打擊,身子搖搖擺擺,畢晏鴻見狀還不嫌事兒大,彷彿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似的,繼續對牡丹說:“不管發生什麼,牡丹姑娘跟師弟交情那樣好,發生那點小意外,想必師弟也不會有意見的。”

    看似安慰,可畢晏鴻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牡丹就想起飛舟上的事。

    畢晏鴻爲何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覺得她與符懸書交情好?

    追根究底,還不是當時鬧的那一出?

    再加上符懸書無心說出口,偏還是最引人遐想的發言,牡丹就算事後竭盡全力忽視,畢晏鴻他們三人看自己和符懸書的目光,那也從此帶着曖昧與打趣。

    牡丹干笑:“畢仙長你說笑了,論跟仙長的交情,我哪能比得上您呢?”

    她和符懸書才認識多久啊?哪能比得過他們同門師兄弟的情誼?

    畢晏鴻笑得很是客氣:“哪裏哪裏,還是比不過牡丹姑娘,都能與師弟分食同一份《告別晨曦》了,我與師弟可還沒有好到能分享食物的地步。”

    牡丹眼角抽了抽。

    她竟無言以對!

    畢竟,她自己和符懸書不光是隻有分食食物而已,更親密的接觸都有過。

    牡丹仰頭看着畢晏鴻笑得很是無害的笑臉,覺得自己在這人面前再辯解下去,那根本就是在挖坑坑自己,玩不過他的!

    她試圖轉回正題:“其實……我真的沒有對結界做什麼。”

    畢晏鴻微笑點頭,笑得特別包容:“嗯嗯,我知道,我都瞭解。”

    牡丹:“……”

    不,你不知道,也不瞭解。

    結界不過是個結界,再怎麼樣,牡丹也不會喪心病狂到湊上嘴去親吧?

    可畢晏鴻給牡丹的感覺,卻是自己真有這麼喪心病狂。

    牡丹扶額。

    這天沒法聊了。

    牡丹越想越絕望,覺得人的悲喜真的並不相通,何況一人一妖。

    而且說起這事,牡丹還想到一些別的。

    當時她並不知道結界與符懸書的感覺相連,還那樣挑釁敵方,讓符懸書平白承受更多。

    一想到當時打上來的那些巨浪,拍擊的力道都是符懸書在替她擋下,牡丹的心就像被誰緊緊掐住,特別歉疚,對符懸書更過意不去。

    熟悉的靈力涌動逼近。

    牡丹扭頭看去,符懸書從地面縫隙一躍而出,牡丹提裙奔了過去。

    “仙長!”

    牡丹這樣熱烈地迎過來,讓符懸書微怔。

    “受欺負了?”

    符懸書環看周遭。

    忙着照料落日谷弟子的端木境和盛櫻染忙歸忙,耳朵可是一直支着,分神在關注牡丹那兒的情況。

    一聽他們師尊問出此話,兩師兄妹連忙擺手:“徒兒沒有,徒兒豈敢。”

    畢晏鴻也高舉雙手,回答得沒有兩個小輩那麼爽利,而是有些遲疑:“我那,應該不算欺負。”

    符懸書眯眼。

    畢晏鴻這回答,回得還真古怪。

    牡丹連忙跳出來打斷,就怕畢晏鴻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或是又把話題扯遠。

    “仙長,你身子沒有大礙吧?”

    問是這麼問了,牡丹也仔細看符懸書有沒有何處受傷。

    對牡丹提出的這項疑問,符懸書反而不解。

    “這個問題,姑娘應當最清楚纔是。”

    牡丹愣住,隨後一拍腦袋,力道大得把自己白嫩的額頭都給拍紅了,連符懸書也被她此舉嚇了一跳,微睜大眼。

    “對哦,仙長要是疼了,我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呀!”

    他們有同生共死契在,符懸書只要受傷,牡丹自己也會在同個部位感受到痛楚。

    牡丹心頭的大石完全放下:“畢仙長逗我呢,還說結界承受的傷害,仙長自己也感覺得到。”

    她終於笑了出來,很不好意思地對符懸書說:“我還以爲,我讓仙長受到更多傷害,正覺得過意不去,要來跟仙長道歉來着。”

    符懸書這才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說:“師兄沒有逗你,以前的結界,確實是那樣。”

    頓了下,符懸書慢慢開口:“我修爲進境之後,外頭的感覺已阻隔,傷害不會傳遞到自身。”

    牡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難怪。

    她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因爲擔心符懸書,所以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可是牡丹又覺奇怪。

    符懸書結界的事,牡丹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怎麼身爲師兄的畢晏鴻……他也不知道?

    畢晏鴻走過來,顯然也是頭一回聽聞此事,對符懸書露出很是佩服的表情。

    “不愧是師弟,這進步的速度,真叫師兄望塵莫及。”

    符懸書垂眼,只淡淡地“嗯”了聲。

    牡丹看着他倆的互動,總是這樣的一冷一熱。

    雖是完全相反,卻半點也不會讓人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牡丹感嘆一句:“你們師兄弟感情真好。”

    她這話一出,符懸書面上無多大的表情變化,反而是畢晏鴻對這個說法感到驚愕,好一瞬回不過神來。

    “我跟師弟嗎?”

    牡丹點頭:“對呀,不然還能跟誰?”

    在一冷一熱的協調中,偶爾,牡丹會覺得有部分的違和。

    她想到之前符懸書與掌門的對話。

    那會兒的自己昏昏沉沉的,聽得不算真切,但,還是聽見幾個關鍵。

    不知爲何,千凌門的掌門似乎對符懸書和“人”牽扯太深之事,有所顧慮。

    符懸書對親傳弟子和自己師兄,甚至對着千凌門的掌門,態度都表現得極其淡漠。

    反而對身爲妖的自己,甚至是在掬城僅有一面之緣的凡人,符懸書的話都要再多一些。

    思及此,牡丹抿了下脣。

    因爲她是妖,不算完全的“人”,所以符懸書纔會不對她設防,因而都被掌門出言警告嗎?

    嗯……

    因爲是妖怪的身份,而不是別的什麼啊……

    牡丹眼睫顫顫,不自覺攥起自己裙襬。

    她被畢晏鴻的輕笑聲拉回現實。

    畢晏鴻眼神別有意味地看着牡丹:“任何人這麼說,我都會以爲只是表面客氣話,但,被牡丹姑娘這麼說,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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